雖然有點過於羞恥,但在費力熱舞了整整一個小時後,作爲玩偶的周某鬼還是獲得了晚上和唐今同牀入睡的機會。
[醫生,你猜我死之前是做什麼的?]
白天和唐今的貼貼又讓某隻鬼想起了一些生前的記憶,這會迫不及待地就想着跟唐今分享了。
唐今已經閉上了眼睛,聞言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嫩得可以掐出水的青春洋溢大學生嗎?”
[……]
[不是大學生也可以青春洋溢……]某隻鬼還試圖狡辯一下。
但唐今卻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哦,那是男高中生嗎?”
[……討厭啦,哥哥,怎麼可以醬紫問人家的年齡呢~人家的年齡是祕密啦~~~]
這屬於是緊急避險了。
唐今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不過她倒也沒有深究的意思。這隻鬼今年多大了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她想知道的也不是這件事。
“殺你的那個人,還沒想起他的樣子嗎?”
[沒有……]
[不過我記起來,我那時候是在巷子裏等人,但等的那個人是誰我就不記得了……]
唐今默然。
這隻鬼說他在等人,結果最後等來的卻是兇手。
要麼他等的那個人就是殺害他的兇手,要麼就是有人知道了他要跟人見面的事,提前等在了那裏。
不管是哪一種,看起來都像是熟人作案……
就目前這隻鬼想起來的那麼一點事情看,暫時還沒有辦法鎖定到那個真正的兇手,不過破案這種事情本來也不歸唐今管,她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查這件事情。
她現在瞭解有關兇手的信息,也不過是提前做點準備。
對方上次都已經直接拿着刀衝着她來了,一招沒有得手,之後肯定還會有所行動。
想起什麼,唐今不由得又拿起手機,從相冊裏翻出那張之前拍到的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裏,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瘦長的黑影,帶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氣息。
唐今看着手機裏的那張照片思考着什麼,但忽而,她胳膊卻被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踹了一下。
她偏過頭瞥了一眼,就見那隻剛剛還跟她說話說得起勁的小粉豬玩偶,這會已經攤着肚皮睡得七仰八叉了。
唐今伸手捏了捏那隻玩偶的豬鼻子,空中頓時飄出來兩行看不清的小字,像是夢話一般。
……這隻玩偶還是買得太可愛了一點。
唐今沒再想下去,放下手機閉眼睡覺,睡前,她也順手給旁邊那隻小粉豬蓋上了被子。
……
不管唐今是怎麼想的,在附身進那隻小豬玩偶以後,某隻鬼就像是愛上了這種感覺一樣。
接下來的一週裏,他都一直附身在那隻玩偶裏,就算半夜飄出來也會重新再附進去——
當然,也可能是他發現在所有附體的東西里,只有這個小豬玩偶比較可愛,可以順理成章地爬唐今的牀還不會被她折騰着玩。
至於偶爾給跳跳舞翻個跟斗給某個人面獸心的魔鬼下飯什麼……
他就是剛好趁這個機會鍛鍊下身體而已。哼。
對於某隻鬼那點暗戳戳的小心思,唐今也沒說什麼。
週末有空的時候,她又帶着那隻豬去那條小巷附近轉悠了轉。
因爲一直跟着唐今睡,他最近想起來的記憶越來越多。
但這些記憶裏大多都是有關他自己身份的記憶,至於被殺害時的記憶,他雖然努力地想過了,但還是不怎麼想得起來。
但這也很正常。
畢竟死去之後靈魂不散的鬼,多半都是枉死。
對於這類鬼而言,自己死時的記憶多半就代表痛苦和怨恨,冥冥中,他們自然也就很難想起那些事了。
而雖然某隻鬼一直嘚瑟地不肯告訴她自己的信息,但唐今還是從他某一次不自覺的口誤中,知道了他的名字裏還有一個“策”字。
唐今覺得“策”這個字挺好的。
給寵物起名字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與其自己絞盡腦汁去想,不如拿一個現成的名字來用。
粉豬喬治——嗯,挺符合的。
而周某策本豬,除了氣得陰暗扭曲發誓絕對不會告訴唐今他名字裏的最後一個字是什麼外,也只能通過同樣的方式來回敬她了。
他不天天“醫生”“哥哥”地喊她了,而開始喊她——
[介介~]
[介介俺們今天玩什麼呀介介~]
[介介喬治想去玩泥巴介介俺們一起吧~~~]
對此,唐今當然只是寬宏大量的,給他燒了一個紙人老婆過去,然後就什麼都沒有做了。
給鬼燒東西過去很簡單,在他本鬼在的情況下,只要對着他點一炷香,然後再把東西燒了,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東西也會到他手上去。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裏,唐今家裏就出現了一幕“盛景”。
[走開、走開、走開啊啊啊,你個王八蛋、混蛋快把它弄走啊啊嗚嗚嗚——]
偌大的客廳裏,粉色小豬四肢着地地瘋狂奔跑着,而在他身後,是一隻飄飄蕩蕩死跟着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塗着大紅脣和兩團大胭脂,長相怪得出奇,甚至怪得相當有新意的紙人。
如圖:
紙人這種東西雖然本身並沒有靈魂,也沒有意識,但在燒給鬼之後,便也能動了。
而作爲燒給某隻鬼的祭品,這隻紙人自然是會跟着某隻鬼不停地飄來飄去的。
就像某隻鬼總想着靠近唐今那樣的,那隻紙人也會努力地某隻鬼貼貼。
而面對這樣天天往自己身上蹭,沒事對自己摸來摸去騷擾自己的怪紙人,周某鬼的情緒也是真的快要崩潰了。
[你個王八蛋醫生,老子下輩子變成狗在路上看見你都要多咬你兩口嗚嗚嗚嗚……]
在又一次被那隻紙人貼上,且甩都甩不掉的時候,粉色小豬絕望而無助地躺在牀上,流下了兩行看不見的清淚。
唐今聞言還非常好心,“那這輩子要不要先替你和它辦一個婚禮?”
[滾啊!!!]
小粉豬費力踹開了身上的紙人,躲進被子裏哭去了。
唐今將那隻還想貼上去的紙人彈開,隔着被子拍了拍那隻小豬的腦袋,“明天週末,想出去玩嗎?”
在家待了太多天,他一隻豬的,天天只能看電視,早都看膩了。
但他又不好跟着唐今去醫院,去了醫院不說話吧,他憋不住,說話吧,到時候打擾到這人工作回家還得被折騰。
所以他就想着看能不能趁着週末的時間,讓唐今帶自己出去玩玩……
他前幾天給唐今暗示——甚至明示過,但唐今都沒搭理他,現在提出來很明顯就是想給他補償。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下半鬼生有可能就跟那樣的紙人綁定了,周某策就一陣絕望。
爲什麼?
爲什麼要讓他碰上這樣一個魔鬼?
小粉豬隔着被子有些艱難地用那小短腿踹了唐今一腳,[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你!走,你走嗚嗚嗚……]
心底對自己的未來女朋友還抱有強烈幻想的純情的黃花小閨男這次是真真切切地傷心了。
雖然很想繼續逗下去,但看某隻鬼已經是一副接近自閉的模樣,唐今隔着被子將他在牀上搓了幾遍,還是告訴了他:
“那只是燒給你的祭品,沒有跟你綁定。你不喜歡的話只要想一下讓它消失,它以後自然不會再出現了。”
聽着唐今的話,正躲在被子裏爲自己的下半鬼生悲傷着的某隻鬼不由得哭得小聲了一點。
好一會,從被子裏飄出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對唐今的話語,他顯然有些懷疑。
畢竟唐今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而已,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她怎麼會知道呢?
唐今便回他:“一個患者告訴我的。”
[……?]小粉豬從被子裏頭冒出了個腦袋,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