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着車,唐今抱着人,直接去了一傢俬房菜館。
“牛肉?牛肉喫不喫?”
“這個呢?藥膳雞,對身體好。”
“再看看這個哥,蘿蔔,下火的。”唐今夾着一塊燉的軟爛的白蘿蔔遞到了莊期別面前。
經過一路上的冷靜,莊期別已經沒哭了。
但看着他臉上還殘留着的那些淚痕,還有溼紅一片的眼尾,唐今可不敢放鬆。
就剛剛那個哭法,估計是真的氣狠了,要是不趕緊給他哄好,這小病秧子一口氣給她氣厥過去……
都還沒跟世界意識二八分賬呢。
只是,莊期別顯然不是一頓兩頓喫的就能哄好的,不管唐今怎麼給他遞東西,他都閉緊了嘴,一句話不說,也根本不喫那些東西。
正在唐今有些發愁,想着要不要直接給他打暈讓他睡一覺平復平復心情的時候——
“咕嚕嚕……”
一陣古怪的聲音忽而響起。
唐今左右找了找,“什麼聲?”
正找着,那咕嚕嚕的聲音又響了一次。
這一次唐今聽清楚了。
她奇怪地看回懷裏的莊期別——也是聲音發出來的地方。
卻見那剛剛還低頭蒼白着一張臉紅着眼眶不想搭理她的莊期別,這會已經嘭的一下紅了臉,整個人都像是個小木偶一樣,僵在了原地。
唐今看了眼他還在咕咕作響的肚子,半晌,也沒再犯賤揭穿他惹他生氣,而是又夾了一塊山藥遞到他嘴邊。
“真知道錯了哥,生我的氣也不用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是不是?”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是她這一次的聲音柔和了許多,也或許是真的餓了,那一直緊緊閉着嘴的莊期別到底還是慢慢張開了嘴,輕輕咬了一口那塊山藥。
見他總算肯吃了,唐今都不敢說別的,等他慢吞吞地咬了幾口,把那一塊山藥喫完了,就又繼續夾了只蝦遞到他嘴邊。
小公子食量小,但喫得慢,在一口一口的投餵了快半個小時後,莊期別才終於對着唐今遞過來的筷子小聲說了句:“不用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還帶着點鼻音。
唐今遲疑,“要不,今天給你放個假?你回去好好休息?”
唐今的話沒說完,就止於莊期別看過來的一眼裏。
面色蒼白,眼睫都還溼着沒有乾的小公子看了她一眼,唐今就識相地閉上了嘴。
見她不說話了,莊期別也收回視線,好一會,又說了一句,“放開我。”
唐今識相地將他放回到椅子上,鬆開了他。
莊期別又看了一眼唐今。
唐今識相地掛起笑,識相地問:“您說。”
莊期別看了唐今好半晌,還是問了:“你很厭惡我嗎?”
厭惡到要用這樣的方式作弄他,逼他喫那種東西嗎?
他的話說得有點沒頭沒尾,但識相的唐今卻識相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十分識相地老實回答:
“跟你沒有關係,單純就是因爲我壞。不欺負你一下不舒服。”
看着她臉上那厚臉皮的虛假笑容,莊期別實在沒忍住用力推了她一下。
沒推開。
莊期別隻能更爲氣惱地繞過她,起身往外走。
唐今撓了撓臉頰,還是跟上去了。
氣就氣吧,沒哭了就行……
不過現在生氣還有點早啊……這都還沒到晚上呢。
回公司的路上,莊期別一個人坐着生悶氣,唐今估計自己現在開口也是讓他更生氣,便也沒有跟他說話,拿出手機開始翻通訊錄,挑選今天晚上的幸運兒。
雖然明面上唐今對那些任務者都挺不客氣的,但那些任務者的聯繫方式她卻是都加上了。
畢竟不加個聯繫方式的,怎麼叫出來鯊呢。
回到公司後,唐今就泡進了辦公室,窩回了自己那張舒適的老闆椅上。
她就這樣躺着什麼也不做,作爲她助理的莊期別自然也沒有什麼事做。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事做。
以唐今在公司裏的影響力,中午他被唐今抱着出去的事,這會幾乎整個公司都已經知道了。
莊期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多久,又開始有人來找他說話。
來找莊期別的人差不多可以分爲三種。
第一種,是唐今的堅決維護者,因爲唐今的緣故而對莊期別抱有深深的敵意,話裏話外都在諷刺。
第二種,是唐今的維護者,但是愛屋及烏,對莊期別也很有好感,話裏話外都在祝福。
最後一種,是任務者們。
任務者幾乎都是對唐今恨得咬牙切齒的,來找莊期別完全是爲了試探。
這一是試探莊期別是不是也是任務者,二則是試探他跟唐今的關係。
不過令他們有些驚訝的是,這麼一個看着病殃殃有點弱氣的小公子,措辭雖然有點古里古怪的,但談話間倒是滴水不漏,一點重要的消息都沒暴露出來。
這樣的表現也不由得讓一衆任務者對他越發警惕,聞訊來試探莊期別的人也越來越多。
總之,在唐今悠悠哉哉地躺在辦公室裏玩手機的時候,莊期別的辦公室就跟個什麼大集市一樣,一個接一個的來人。
下午四點,莊期別的辦公室再次被敲響。
莊期別撐着額頭,都已經不想回頭了,“請進。”
唐今推開門,卻杵在門口沒有進去,“走,下班,帶你出去玩。”
莊期別回過頭,看着那沒心沒肺的,似乎已經把中午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的唐今,心裏又是好一股悶氣。
但良久,他還是壓下了心底對唐今的那點惱意,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跟着唐今離開。
半個小時後,站在一家低調的俱樂部前,莊期別面色蒼白地看着唐今招呼了一羣早就等在那裏的男男女女,左擁右抱地走進了那傢俱樂部。
好一會,走到一半的唐今回頭喊了他一聲:“傻站着幹嗎呢?過來啊。”
莊期別看着她手邊攬着的一個男人,眼睫顫了一下,好半晌,用力抿緊了有些蒼白的脣,擡腳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