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65章 欲買桂花同載酒65
    # 六十五

    素衣公子語氣和緩,神情沉靜,一雙上挑淺色狐眸輕輕瞧着人,眼底只有些許困惑,並無任何鋒芒,着實溫和。

    可在公子那一聲輕問後,席上的氣氛就發生了極爲微妙的變化。

    洪聞道微微沉吟,似乎在苦惱自己該如何作答。

    不過很快,老者不甚在意地寬和一笑,隨口便答:

    “這奔雷踏雲之像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對邊夏文俗的瞭解不比唐賢侄啊。不過近來,我倒確實有一件擔憂之事啊。”

    洪聞道的目光轉落到了薛忱身上,眉宇間隱含擔憂之色。

    “阿忱,你這次回京前線之事可都安排好了?兵不可一日無將,你就這般回來,雖然陛下未曾怪罪,但若夏軍突襲,該如何處理啊?”

    紫袍老者面容威嚴而不失慈祥,瞧着十分親切。

    但就剛剛那麼簡短的兩段話,他就將唐今對準他的矛頭四兩撥千斤地轉而對準了薛忱。

    反將一軍的同時,自己還半分破綻未露。

    老狐狸。

    薛忱心裏罵了一句,面上還是維持着笑:“叔伯放心,回京前我已做好安排,況且,只要這後方的人不生事、不作亂、不叛國,前線又能有什麼事呢?”

    洪聞道不置可否,只看似認可般地緩緩點頭。

    良久,他重新看向薛忱,一雙老眼之中帶着長者慈祥與讚許,“你父兄若泉下有知你如今也可獨當一面抗擊邊夏了,必當十分欣慰。”

    薛忱只笑:“等揪出那謀叛主使,想必我父兄會更加欣慰。”

    洪聞道長長嘆息一聲,一張紅潤的精神面貌極好的臉上也凝起些許爲逝者不忿的沉重。

    “真不知是何人會做出此等事來。”

    薛忱和唐今的表情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薛忱的臉上還是帶着笑的,只是那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看,怎麼叫人覺得諷刺。

    唐今端起茶杯淡淡抿了口,神色疏淡,似乎未曾動容,不過桌面之下,她早就沒忍住踩了旁邊的薛忱的一腳。

    這老狐狸。

    三人這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才總算結束。

    飯後,見那邊的衙役們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薛忱便打算接着上午沒搜完的繼續搜查。

    不過此時的洪聞道也已經沒有心情再陪他們胡鬧了。

    老者抖了抖袖子,緩緩起身。

    “阿忱啊,兵部那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叔伯便不繼續陪着了,你要搜哪儘管搜便是,不必顧忌。”

    老者姿態坦然,態度大方,對於薛忱的搜查完全沒有半分阻攔。

    看他這般模樣,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被搜出些什麼不該搜出來的東西來。

    薛忱和唐今目光微轉,掃了一眼對方。

    半晌,薛忱重新看向了洪聞道。

    眉眼冷毅的青年臉上浮現出了一點和他性子不太相符的無奈與窘迫:

    “洪叔伯,這待會要搜的地方,您若是不在府中,我可真不敢隨意搜查啊。”

    洪聞道眉頭擡高,“哦?阿忱想搜什麼地方?”

    薛忱笑得不太好意思,但嘴裏的話卻說得格外直接:“洪叔伯,小侄想搜搜府中後院,不知家中女眷是否方便啊?”

    洪聞道一張老臉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洪府後院裏住着的都是洪聞道的妻妾和未出閣的女兒。

    一般情況下,除非是已經有了真憑實據,證明該家男主人有罪了,尋常的搜查是不會去搜府中女眷們的院子的。

    就算要搜,也只會簡單進去查看一番,除非是確實看到了什麼罪證,不然也不能隨意亂翻。

    畢竟男女有別,搜查的衙役們皆爲男子,就這麼讓他們進女眷的屋子裏隨意翻找,消息傳出去,對府中女眷的聲名也是一大影響。

    洪聞道也是知曉這個道理的。

    聽過薛忱這麼一句有些過分了的要求後,渾濁的老眼裏也少去了那剛剛的和藹,“這恐怕就不必了吧。”

    薛忱笑容不變,“叔伯方纔不還說讓侄兒想搜便搜嗎?”

    洪聞道眉頭逐漸皺起。

    默然片刻,他也不打算跟薛忱這麼一個小輩相爭了,轉腳就將皮球踢了出去,“話雖如此,掌管後院的乃是你伯母,此事還需與你伯母知會一聲纔行。”

    “叔伯何必推脫?”薛忱可不是來跟他有商有量的,“你若應了,伯母哪裏會拒絕?”

    說罷,薛忱轉頭喊了一個黑甲衛,“去,通知洪夫人一聲,就說尚書大人已經同意,半刻鐘後開始搜查後院。”

    此時此刻,便是一直襬着一副和藹可親模樣的洪聞道,也不禁沉了臉色。

    “阿忱,你這般舉動,可是對叔伯有所懷疑?”

    薛忱眉頭微皺,“叔伯怎會如此想?侄兒敢帶着人如此搜府,不正因爲信賴叔伯嗎?”

    “叔伯這般生氣,莫非是覺得侄兒在有意爲難?若是如此,那侄兒可真要喊上幾聲冤枉了。”

    青年話語聽着誠懇,可那說話的語氣語調卻是莫名帶着點冷嘲熱諷的意味。

    洪聞道聲音沉冷了許多,“在叔伯府中便也罷了,阿忱若去了他人府中還如此行事,怕是要被遭不少彈劾了。”

    “叔伯不必擔心,侄兒乃是奉旨查案,亦有陛下恩准便宜行事之權,無人敢置喙。”

    聽到這裏,洪聞道臉上的笑容也是徹底維持不住了。

    薛忱都已經擺明了在懷疑他,他再擺出那副和藹可親模樣也不合適了。

    洪聞道冷笑一聲,也不走了,揮袖便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好,那叔伯今日便也陪着阿忱在府中看看,阿忱都能搜出些什麼來。”

    朝政要事他從不與家中人說,就連兩個最爲看重的嫡子也只是酒醉後無意與他們提過一嘴,家中其他人就更是什麼都不知曉了。

    薛忱就是去搜,又能搜出什麼來?

    難不成還要像昨天抓刑部和御史臺的人時一樣,製造些什麼信件來栽贓他嗎?

    如此愚蠢的行徑做一次便是了,若再做,便是日後薛忱真的查出什麼,誰又能保證他查出來的那些不是他所僞造的?

    紫袍老者端坐在太師椅上,一雙眼窩深陷在面無表情之時,顯得有幾分陰鷙。

    然而。

    短短一刻鐘後,老者眼底的輕蔑與不屑,便盡數轉變成了沉鬱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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