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120章 欲買桂花同載酒120
    # 一二零

    西北的風是要比京城的更烈些。

    與錦繡繁華迷亂人眼的京都城不同,放眼望去,與赤黃土地一致的樸素至極的赭褐色佔據了西北大半天地。

    就連出入城門的百姓們,身上穿的也大多都是棕褐色系的衣服。

    倒顯得入城隊列中的那道青灰色身影,格外突出。

    呂州乃是商國的邊境城池,也是最接近商夏兩軍交戰戰場的州城,如今大戰還未平息,即便商國境內十分安全,但會在這時出入呂州的人還是極少的。

    巍峨城門比起京都城的城門還要更爲厚重,來往於城門周圍穿着戰甲巡邏的士兵們,也比京都城的城衛要更多出一分肅殺之氣。

    光是站在隊列中等待入城,便無端給了人一種戰時的緊張之感。

    特殊時期,不論什麼人出入呂州,都必須接受極爲嚴苛的盤查。

    當那道顯然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青灰身影來到城門前時,自然也受到了一衆城衛的矚目。

    “青州人士……來呂州爲何?”

    即便來人的身份文牒和所帶的行李都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城衛還是冷沉着臉嚴肅地詢問着來人。

    “咳咳……”青年聲音有些嘶啞,像是久未進水飲食,“來尋人。”

    “尋何人?”

    “幼時好友。”

    這樣的理由倒是稀奇,負責盤查的城衛並沒有輕易放過,而是直接讓人帶着青年去一旁畫像。

    “入城之後可有去處?”

    “應是住客棧。”

    “嗯,那待會你便跟着我們的人去朋來客棧住吧,記得,每日都需到掌櫃那裏記名,若要離開客棧外出也需先告知掌櫃。”

    這般待遇,便是將青年當作可疑人物來看着了。

    現在這種時期,倒也能夠理解,青年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見青年配合,城衛的態度也稍微好了些,喚來一人讓他帶着青年去住客棧。

    青年拿回自己的行李,牽着那匹棕黑馬匹跟上了帶路的城衛。

    “嘭。”

    毫無預兆的一聲悶響,引得城門口的士兵們都紛紛警覺了起來,目光如劍地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剛剛還被青年牽着的那匹棕黑駿馬已經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城衛百姓都有些驚訝。

    爲首的一個城衛統領上前檢查了一下,“倒是匹好馬……可惜了。”

    這匹馬,是活活累死的。

    城衛統領重新看向那青灰衣袍的青年,目光變得犀利起來:“會見幼時好友,需要如此心急地趕路嗎?”

    竟能生生將一匹千里寶馬跑死?

    青年語氣平淡:“我那位朋友,快要死了。”

    城衛統領皺眉,“既是如此,你入城後爲何不直接去見你那位朋友,還要先去客棧住下。”

    既然如此着急,不應該入了城便立即去見對方嗎?

    大概是被他問到了難以回答的地方,青年沉默了一會,纔再次開口:“幾年前,我已與他決裂。”

    如今貿然上門去見,也不知道對方還肯不肯相見了。

    聽到青年的話語,周圍頓時多了幾分嘈雜議論之聲。

    已經決裂,但聽到對方病危後,還是快馬趕來了嗎?看來這位公子對他那位幼時好友,還是有幾分舊情在的啊……

    城衛統領看着青年那雙平靜如死水的眼眸,良久,還是揮揮手,讓人帶着青年入城了,“記得每日都要與掌櫃記名,這匹馬就由我們處理了。”

    “多謝。”

    看着那道青灰身影逐漸遠去,有城衛走到統領旁邊詢問:“大人,就這般放他進城真的不要緊嗎?”

    “看他模樣實在不像是說謊……命人將朋來客棧盯緊點吧。”

    “是。”

    城衛統領的目光重新投到了倒地不起的那匹黑馬之上。

    如今的呂州戒備如此森嚴,皆爲了保護安置在刺史府中重傷昏迷着的薛忱將軍。

    嚴苛盤查也是爲了避免可疑之人混入城中,趁機刺殺薛忱將軍。

    但如今的刺史府周圍早已經圍得跟鐵桶一般,裏三層外三層全都是精兵守衛,不論誰人擅自靠近都只有一個死字。

    即便剛剛那人真是什麼想要接近刺史府的可疑人物,只怕才接近刺史府周圍,就會被守衛射殺了。

    ……

    刺史府。

    “咳咳……”

    院子裏極爲濃重的藥味將人的眼睛鼻子都薰得有些不適,黑甲衛楊丘咳了幾聲,走到那正在煎藥的侍衛旁,“將軍今日可醒過?”

    侍衛搖了搖頭。

    “……大夫如何說的?”

    侍衛的表情有些灰敗,“什麼都沒說。”

    以往不論是好是壞,負責救治的幾個郎中多多少少都會說些什麼,但唯獨今日,在給將軍把完脈後,幾個郎中連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楊丘握緊了拳,後槽牙緊咬,“夏軍……”

    雖然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吳軍師他們有過許多的推測,但現在,將軍被夏軍所傷之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可不管是吳軍師還是他們這些黑甲,怎麼都想不明白,只是十來個普通夏國士兵而已,就算是被偷襲,將軍又怎麼可能會傷到這種程度呢?

    而且那一隊傷人的夏國士兵,最後居然幾乎沒受什麼傷就跑回夏軍駐地了。

    簡直就像……將軍根本沒有抵抗過一樣。

    但這怎麼可能呢?

    楊丘越想越是不解,所有的困惑最後只能轉變爲更爲煩躁的怒火,全部投往夏軍身上。

    定是那些人用了什麼腌臢手段脅迫將軍……

    楊丘想到這裏,又想起這幾日來抓的幾個想要混入刺史府的殺手,當即也不進門探望薛忱了,轉過身便大步朝着關押那些殺手的地牢而去。

    吳軍師他們還留在前線打擊夏軍,他要保護着將軍不能隨意離開刺史府,也只能將怒火發泄在那些夏國殺手身上了。

    煎藥的侍衛看着楊丘走遠,也只能嘆息了一聲。

    黑褐色的藥湯之中不知加了多少用來續命的名貴藥材,但即便是用上了這些藥材,將軍的傷勢卻始終沒有什麼起色。

    甚至於……

    醒着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侍衛端着煎好的藥,在其他幾個侍衛的陪同,又或者說監視之下,進門給昏迷的薛忱餵過藥,便和其他侍衛一起退出了房間。

    原本是應該在房間裏也安插侍衛守護的,但某次將軍清醒過來的時候,讓屋裏的侍衛都退了出去,之後侍衛們也只守在院子周圍了。

    不過也因爲如此,房間門口,屋頂,乃至房間周圍的每一扇窗戶,全都安排了侍衛站崗守衛。

    沒有驗明過身份,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時間逐漸推移,夜深人靜之時,另一批侍衛前來交接班。

    就在兩撥守衛交接位置的時候,院中那棵古榕樹輕輕晃動了一下,枝葉間發出的簌簌聲響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交接的侍衛照例進房間檢查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後,便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屋內屋外都重歸寂靜。

    良久,在屋外的侍衛們不再有什麼走動後,卡着侍衛交接那一瞬的空當從窗戶進入了房間的那道身影,這才悄無聲息地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唐今緩緩走到了牀邊。

    屋內昏暗,沒有點燈,窗戶緊閉導致連一絲月光都照不進來。

    黑暗之中,嗅覺比視覺更爲敏銳。

    縈繞在房間中的藥味和血腥味,濃重得讓人不悅。

    唐今閉了下眼睛,淺色眸裏掠過浮光,原本看不清的黑暗也變得清晰起來。

    她垂眸看着躺在牀上的薛忱,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一會,便移到了他的身上。

    唐今掀開蓋在他身上的那牀寢被,看到的,便是纏繞在他胸腹間一層又一層用來敷藥止血的白布。

    濃重的血腥之氣,正從那些白布下散發出來。

    唐今伸手蓋上了那些白布。

    半晌,她加重力氣就那樣用力按了下去。

    “嗯……”昏迷中的青年無意識地發出一聲悶哼,血色也一點點從白布下滲了出來。

    唐今的手指漸漸攥緊,不再往下按。

    “……白癡嗎。”她低聲喃喃着。

    居然真的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緊攥的手指重新展開,唐今按着薛忱腹間的傷口,卻沒有再施力加重他的傷勢,而是慢慢凝聚生氣,輸入了薛忱傷口中。

    不斷從白布下滲出來的鮮血逐漸止住,青年時斷時續的氣息和脈搏也一點點平穩。

    不知過去多久,在確認青年應該是死不了了之後,唐今便沒有再繼續了。

    她收回手,準備離開。

    “啪。”

    手背上驀然傳來一股巨力,那因爲習武而覆蓋着一層粗糲的繭子手,用力地,死死地,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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