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僵硬着手一把將那件布料稀少的衣服塞回了盒子裏,蘇閒瞳孔深處的顫抖也始終沒有停下來過。
——“是送你的成年禮物哦,你拿着吧。”
不久前從電話那端傳來的慵懶嗓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熱意從脆弱的耳尖流淌至敏感的耳垂,將整隻耳朵都包裹。
蘇閒微微啓脣,藉由這種辦法勉強放平呼吸。
成年禮物……
臉頰上擠滿紅暈之後,那雙藍灰色眸子也不復之前的冷冽了。
像是爲了隨意找點什麼事情,讓自己的思緒不要陷進去一樣,蘇閒的目光重新落回禮品盒子上暗紅色的那行字。
由華麗的花體字母組成的一句話,看着並不像英文,蘇閒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卻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某個以性感、誘惑、無法穿給除了那個“TA”以外的人看等標籤而出名的內衣品牌。
印在禮品盒上那句話正是品牌的宣傳語,翻譯過來的意思是——
「爲我穿上?還是爲我脫下?」
蘇閒“啪”的一聲將手機反蓋在了桌面上。
他盯着面前那個宛如潘多拉魔盒一樣黑色盒子,混亂的腦子裏依舊是亂嗡嗡的一片。
他……穿嗎?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蘇閒這會也想不了更多的事情,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許久之後,他伸手,將那個盒子抱進了懷裏。
那個……變態。
心裏是這樣罵着的,但蘇閒卻明白,自己的心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
蘇閒低着頭,緊緊抱着懷裏的盒子,起身上樓。
回到房間反鎖上房門後,蘇閒在窗前站了許久,還是頂着一張紅得能滴出血來的臉,再次打開了那個“潘多拉魔盒”。
剛剛他看得太過匆忙,除了那件衣服和同色系的綁帶外,盒子裏其實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即便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在發抖,蘇閒還是強忍着那股羞恥將盒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聲音清脆的金色鈴鐺,帶着白色的毛絨像是兔子耳朵的一樣的髮箍,有點奇怪的像是兔子尾巴的白色毛球……
兔子?
蘇閒腦海裏閃過一點什麼。
不是貓嗎……
雖然某人並沒有跟他說過,但某人給他備註布偶貓,還用看可憐小貓的目光看着他的事情,蘇閒是知道的。
蘇閒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但那個“什麼”只是在腦海裏出現了一下,就被耳邊不斷跳動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吵鬧的心跳聲壓了下去。
洶涌的感情會讓人喪失一些理智,忽略掉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
直到。
一些無法辯駁的證據出現。
在那些有的沒的的小玩意之下,盒子的底部,還壓着一張卡片。
蘇閒和拿出其他東西一樣拿出了那張寫着字的卡片。
他的臉上還是那樣,暈滿酒醉一般的酡紅,藍灰色的眸子在盡力做出和平時一樣沉着鎮靜的樣子,可實際上早已經盈滿水色。
卡片上的字體還算工整,所以人看起來也相當輕鬆。
從開頭的第一個字,掃到結尾的最後一個標點符號,蘇閒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至少不是人能用肉眼顯着觀察到的明顯變化。
只是,在放下那張卡片的時候,他臉上那股任由誰來了似乎都能好好欺負一把的無措與緊張已經消失了個乾淨。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比平時還要更爲尖銳的孤僻冷漠感。
卡片上也就那麼幾行字。
「原本就是爲了唐總您纔買下這套衣服的,可惜還沒有機會穿就要進組拍戲了,這件衣服就放在您那裏,等我回來就穿給您看~」
卡片最下方的署名屬於世星娛樂裏的另一位男藝人。
蘇閒認識那個男的。
那個人之前在唐今身邊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是目前在唐今身邊待過最久的情人。
像是有一桶加了很多很多冰塊的冷水從頭頂淋下,臉上的熱度降下,腦袋還有種被冰塊砸到的痛。
蘇閒將牀上擺着的那些東西全部裝回了盒子裏。
隨手將那盒子扔到牀腳後,蘇閒將自己扔回了牀上。
他看着天花板上白燈,心底卻有些漠然。
也是。
就算再怎麼變態,也不可能給他這個“養子”送這種東西的……不對,如果是惡作劇的話,說不準還真會給他送這種成年禮物?
蘇閒翻了個身,目光落在前方,可實際又並沒有在看那裏。
不知過去多久,蘇閒再次擡起了手。
他將所有東西都扔回了那個盒子裏,只有一樣,還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蘇閒看着手上那張卡片,並沒有想太久,就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沒有將這張卡片扔回那個盒子裏。
在心底翻涌着的,那樣冰冷與壓抑,卻比剛剛那股手足無措的熱意與羞恥更令他無法忍耐的情緒。
名爲不甘。
誰都可以爬上她的牀。
誰都可以當她的情人。
誰都可以賴在她的懷裏享受她的安撫。
只有他,什麼都不可以。
養子……
明明只是她那時開的一個惡趣味玩笑而已。
他們的戶口根本不在一起,他從來都不是她的養子。
他,憑什麼不可以呢?
蘇閒慢慢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重新看向翻倒在地上的那個黑色盒子,良久,伸手撿起。
他會穿得比那個男人更好看的。少年看着手下的盒子想。
……
安靜的手機叮咚一聲又響起了新的消息提示音。
喫蛋糕有點喫撐了,正躺在沙發上休息的唐今懶懶點開屏幕看了一眼。
布偶貓:你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