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熟悉的骨碌碌,被扔進去的大菠蘿最終也被滾了回來。
與旁邊已經有點看麻了的黃毛不同,駱弋眉頭緊鎖,像是在權衡一件什麼極爲重要的大事。
許久,鏡片下那雙向來沒什麼情緒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捨,駱弋從系統揹包裏拿出了一個榴蓮。
黃毛:“……哥啊。”
收手吧。
黃毛很想這麼說,但旁邊的駱弋卻已經果斷將那個臉盆大的大榴蓮,滾向了桌子底下。
“砰。”榴蓮滾進桌布裏,發出一聲悶響,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然後。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桌子底下安安靜靜的,居然沒有再將那個榴蓮滾回來!
黃毛跟他直播間裏的彈幕一起驚了。
【這年頭鬼都喜歡上喫榴蓮了?!】
明明還沒見着鬼,但黃毛已經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駱弋倒是反應平平,他走到那張桌子前,拿出一把大砍刀,放在了地上,“開水果的。”
桌子底下安安靜靜,什麼動靜都沒有。
駱弋也不急,就在旁邊等着。
不知過去多久,一點細碎的聲音響起,黑色的桌布鼓動,幽幽燭火下,一隻修長蒼白的手試探着從桌布縫隙間伸了出來。
在黃毛驚慌的目光裏,駱弋一把抓住那隻手,用力一拽,便直接將躲在那張桌子底下的人給拽了出來。
然而。
對方的力氣,比他預估的,要稍微大了那麼一點。
眼前晃過一片白,天旋地轉之間,駱弋已經被肩膀上突然多出來的力氣,按倒在了地上。
凌亂編在一側的長長麻花辮從他耳邊打過,駱弋擡起頭,便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一雙淺色清眸裏。
靈桌之上,燭火無風輕晃。
那原本守在一扇扇門邊的紙人突兀地盡數轉過身,未曾點睛的空白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兩人。
不知過去多久,倒在駱弋身上的人驀地反應過來,旁邊的黃毛都還沒看清,那人猛地退了桌子底下,黑布一擋,又什麼都瞧不見了。
黃毛都嚇呆了,等回過神了,立馬就去扶地上的駱弋,“我去,剛剛那什麼東西?你沒事吧?”
“……沒事。”駱弋站起身,再次將視線投向了那張桌子。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用水果一個個地去試探了,而是直接走過去,將桌布掀了起來。
看着藏在黑暗裏的那抹身影,駱弋眼底還是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但語氣比平時要稍微客氣那麼一點點,“你好,我們是來借宿的。”
良久,桌子底下傳出了一道有些模糊的,分辨不出性別的聲音:
“……借宿?”
駱弋:“嗯,剛剛我們敲過門,但沒有人應,一時情急就先進來了。”
“……”
看到這裏,旁邊原本還有些擔心的黃毛,也差不多明白了。
躲在那桌子底下的,應該並不是什麼嚇人的東西,而是一個人。
剛剛那人被駱弋拽出來的時候,黃毛只來得及看清對方身上穿的衣服——一件民國時期的白色長衫,別的黃毛就沒看清了。
他想了想,乾脆繞到了駱弋的背後,好奇地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
在看清桌子底下那道身影的時候,黃毛驀地瞪大了眼睛,滿眼驚豔與不敢置信。
臥槽?
【臥槽,大美人!】
直播間鏡頭轉到桌子底下的那一刻,黃毛直播間裏的彈幕跟黃毛的心理徹底同步了。
與進入這個副本後,看到的略顯詭異那一切不同。
此時此刻,正抱着那個大榴蓮躲在桌子底下的,確實是一位堪稱驚豔的大美人。
美人面白如玉,眉眼清冷,一雙乾淨的眸子中透露出些許不諳世事的懵懂,高挺的鼻樑與形狀姣好的淡脣,精緻得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美人穿着一件純白色的民國長衫,一頭墨色長髮被凌亂地編到一側,編成一個長長的麻花辮,一直垂落至腰下。
散落在她頰邊的些許髮絲,則爲其增添了幾分受到驚嚇時的慌亂無措感,看着,都不免叫人生出幾分憐惜。
唯一的問題就是……
這位美人……
實在是美得有些雌雄莫辨,超脫性別了。
這一眼看過去,都有些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說是男吧,那五官又太過精緻漂亮了點。
說是女吧,可那一身白色長衫又明顯是男裝……
不過顯而易見的一點是,這位雌雄莫辨的大美人,有點怕生。
在黃毛和他直播間裏的觀衆還在震驚於人家的美貌的時候,駱弋已經編了一個“旅遊跟朋友走散,需要借住幾天找他們”的謊話來騙對方。
而面對駱弋給出的這個借宿理由,美人只是抱着那個大榴蓮有些猶豫地問:“你們……要住很久嗎?”
駱弋想了想,“大概五天。”
副本的通關條件是幫助金山村村民完成山神祭,那他們至少也要待到山神祭結束纔行。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這個山神祭到底還有多久舉行,但一個副本五天的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
“五天……”美人喃喃重複了一遍駱弋的話,根根分明的長睫掩落,將那雙清透的淺眸遮擋。
看着這一幕,從驚豔中回過神的黃毛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來了。
這個住在金山村祠堂裏的大美人,應該也是金山村的人吧?
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對方,是村長讓他們過來借宿的呢?
還要編那麼一套理由……
在黃毛疑惑不解的時候,那位低眸思索的大美人思考完了。
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別的什麼,她還緊緊地抓着那個大榴蓮,“那好……這幾天,你們就住在這吧。”
“謝謝。”駱弋道了聲謝,視線又在她抓着榴蓮的手上停留了一下,“你手不疼嗎?”
美人眨了下眼睛,“不疼。”
“……哦。那你要不要出來說話?”駱弋提議道。
美人又眨了下眼睛,反應了一會他的話,纔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窘迫地抱着那個大榴蓮慢慢從桌子底下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