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早飯後,駱弋跟黃毛就準備去村門口跟其他人碰面了。
一夜過去,他們這邊是沒出什麼事,但其他人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可還不清楚。
而且到目前爲止,關於通關條件裏提到的“山神祭”,他們還一點線索都沒有。
他們的當務之急是儘快跟其他人碰面,交流一下昨天晚上獲得的情報。
至於他們住的這個祠堂……
雖然這個地方看起來充滿祕密,那個名叫“今”的NPC身上也是迷霧重重,但在沒有找到什麼關鍵線索之前,駱弋並不想對這個地方進行深挖。
直覺告訴他,這裏面的一切都很危險。
……
兩人出門的時候,唐今也跟着他們去了門口。
祠堂外的那股濃霧已經散了,昨天駱弋跟黃毛看不清,也壓根沒有多餘的精力注意,今天一看,這個祠堂果然跟金山村之間果然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金山村坐落在一片平地上,被周圍的兩座大山夾着,但他們所在的這座祠堂卻落在金山村的上游,兩山間的一個小土坡上。
從祠堂到金山村,粗略估計也要走上個七八百米的路。
但昨天晚上他們明明好像沒走多遠……
這點異樣對兩人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異樣了。
外頭的太陽已經出來,兩人跨出祠堂大門,眼前灰濛濛的世界霎時間便變得明亮了起來。
就連他們周身的溫度都好像上升了不少。
駱弋回過頭,就見那一襲白色長衫,側編着長髮看起來清雅內斂的青年,止步在了那扇漆黑的大門裏。
與門外的世界不同,青年,包括青年身後的世界,都還處在那種冷清凋零的青灰色色調之中,瞧不見半分的暖色。
就那樣孤零零留在門裏的青年,看起來好像有那麼點可憐。
黃毛瞧見這一幕,忍不住開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去?”
話一出來,黃毛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不過好在,止步於門檻前的青年只是輕輕看了他一眼,就搖頭拒絕了。
黃毛乾笑了兩聲,閉上了嘴,沒再說話。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在這種靈異副本里不能隨便給NPC發出什麼邀請。
鬼知道會不會給自己挖出什麼坑來。
但一旁的駱弋卻好像沒什麼顧忌。
他的視線在青年的臉上停了一會,再開口,便直接問出了一個問題:“要不要幫你帶什麼東西?”
果然,這個問題溢出來,青年便將目光轉到了駱弋的身上。
與面對黃毛時的疑惑不同。
那雙乾淨得就像是山林裏無害的小動物一樣,清透溫柔的淺色眸子裏,帶上了令人不忍拒絕的期待:
“你們可以幫我帶一些花回來嗎?”
在唐今輕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駱弋和黃毛的耳邊同時響起了一聲【叮咚】。
再看他們的系統面板,上面赫然已經多出來了一條【幫祠堂裏的住客帶回一些花】的支線任務。
而且這條支線任務,貌似還是不可以拒絕的。
駱弋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唐今彎了下脣角,從袖子裏拿出一枚玉墜遞給兩人,“謝謝你們願意幫我,這是平安符,它會保護你們的。”
在副本中,NPC有時候會給玩家們提供一些特殊道具,這些道具有時候往往會發揮出一些重要的作用。
看着唐今手裏的那枚玉墜,兩人都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一個特殊道具。
而且還是一個具有保護功能的特殊道具。
在靈異副本里,這種保護道具簡直就是最喫香的。
黃毛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幾分驚喜,駱弋擡起眼皮再度將唐今臉上的表情看了一遍,才伸手拿過那枚玉墜。
他那張不是面癱,卻勝似面癱始終都是一個表情的臉上,瞧不見半分喜色。
無法拒絕的支線任務,就已經像是一個坑了。
現在發佈支線任務的NPC,還提前支付了謝禮,這就說明——這是一個無法拒絕,而且必須完成的任務。
帶一些花回來。
這個任務聽起來倒是很簡單。
但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的話,謝禮怎麼會是這類副本里最需要的保護道具?
駱弋回憶了一下自己進入這個副本後的所有細節,十分不幸地發現,不管是他們最開始抵達的那片林子裏,還是進入村子裏後看到的一切——
乃至現在站在這座祠堂前。
他都沒有瞧見過任何一朵花。
就連山野間最常見的無名小野花都沒瞧見過。
駱弋看着手裏的白玉墜,鏡片下本來就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看起來越發淡然。
就像是已經看淡了生死的耄耋老人一樣。
事已至此,要是這個任務最後沒辦法完成,“白骨精”發怒暴走……
那他就把“豬八戒”推出去拖延拖延時間,再看看這個玉墜能不能幫他稍微阻擋一下暴走的“白骨精”吧。
駱弋將玉墜收起,帶着黃毛離開。
唐今站在門內目送着不高興和沒頭腦離開,一雙乾淨的淺眸也輕輕眨了眨。
這可不能怪她呀,主神給的設定,如果玩家沒有實現對她的承諾,她就會暴走。
剛剛那兩個人已經答應了幫她帶花回來,帶不回來的話,她就只能對這兩個人痛下殺手了。
話說。
昨天晚上,好像已經死了兩個玩家了。
唐今想了想,還是回到祠堂後院,坐在那口井邊,把水底下披頭散髮的白衣水鬼叫了上來,一邊給她編着頭髮,一邊和她看起了副本的運行日誌。
一般情況下,NPC當然是沒法看到這些東西的。
但唐今天天待在這個祠堂裏不能出門,實在是有些無聊,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
像是看看玩家們的花樣死法什麼的……
就像是玩家們的系統面板一樣,空氣中出現了一塊白底的屏幕,在唐今調出那段日誌後,屏幕裏便開始以上帝視角播放起昨天晚上,在那兩位玩家身上發生的事情了。
看到有些血腥地方的時候,她還會面露不忍地說上幾句“它們怎麼能這樣呢”“真是太可惡了”“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趴在井邊的白衣女鬼,擡起她泡得浮腫發白,彷彿要從眼眶裏爆出來的兩顆青色眼珠子看了唐今一眼,良久,又默默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