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翻過一頁,視線又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是她趴在路邊的玻璃管道上,盯着裏頭的魚發呆時的拍下來的照片。
唐今又往後翻了翻,類似的只拍攝到她一個人的照片,還有挺多,有些的,唐今都不知道駱弋究竟是什麼時候拍的。
她穿着那身彩虹便便的玩偶服,視野也有些受限,只有直視着駱弋的時候,才能看清楚他在做什麼。
但那天玩下來,她幾乎就沒有正視過幾次駱弋。
所以。
她也確實不知道,這些照片都是駱弋什麼時候給她拍下來的。
唐今又翻了幾頁,不出意料也都還是她。
唐今合上相冊,沒有再看。
她又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最後在隔開餐廳和客廳的那個鏤空木櫃前停了下來。
木櫃上擺着一些精緻的玻璃擺件,看着不像駱弋買的,應該是駱弋這個警員身份分配的房子裏自帶的東西。
不過吸引唐今的,本身並不是那些玻璃擺件,而是擺在櫃子上的,那個用水杯壓住了的一張紙,還有擺在紙邊摞起來的兩個藥盒。
唐今仔細看了一眼藥盒上標註的藥品名稱。
嗯……是她沒見過的藥。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但這個,應該就是駱弋之前當着她的面喫下去的那個藥。
到底是什麼?
唐今有些好奇地從壓着的水杯下,拿出了那張藥品說明書。
名稱、成分、性狀……說明書上的字體有些小,唐今找了找,才總算看見了藥品的作用類別和適應症。
本品爲激素抑制類非處方藥藥品。用於……
“今。”
身後忽而有人喊了她一聲。
唐今回過頭,下一秒,眼前一花,她手裏拿着的那張說明書,就被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身後的駱弋給直接抽走了。
“……駱弋?”唐今面露疑惑。
駱弋避開她的視線,將那份說明書連同櫃子上擺着的藥盒全都收了起來。
在收起那些藥後,駱弋頓了一下,片刻,就像沒事人一樣轉過身,將手裏拿着的東西遞給了唐今。
“這是改裝過的手機,你可以用這個聯繫我,也可以從這個手機上看到那些人目前所處的位置。”
唐今接過那個手機,看了一眼。
在屏幕顯示的城市地圖上,果然標註着幾個特殊的,正在移動中的紅點。
每一個紅點點開,都能具體地播放出對方所在街區的監控畫面。
唐今不知道駱弋是怎麼做到的,她現在的關注點也不在這個上面。
她重新看向駱弋,試探着開口:“駱弋,剛剛那個藥……你生病了嗎?”
駱弋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沒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來什麼異樣,便垂眸隨便說了一個理由:“消炎的藥,我最近喉嚨有點不舒服。”
唐今眨了下眼睛。
半晌,她“哦”了一聲。
見她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駱弋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身走向廚房,“天黑了,你要喫東西嗎?”
雖然剛剛跟那些兔子一起啃了青菜梗,但那個東西也只能餵飽那些小兔子了,駱弋打算看看冰箱,看有沒有什麼能做飯的東西。
唐今看着駱弋的背影,終於,在他快要走出她能夠觸碰到的距離範圍的時候,唐今伸手,拽住了駱弋的袖子。
駱弋頓了頓,回頭看向她,鏡片下的那雙淡然黑眸裏跳出點疑問。
唐今也不說話,只是這麼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被她這麼一直看着,慢慢地,那雙黑眸裏平淡的表象也開始如煙霧一般輕輕晃動,變得岌岌可危。
駱弋偏開眸子,用沒被拽着的那隻手扶了一下眼鏡,“……怎麼了?”
他要掩飾什麼的時候,小動作就會開始變多——像是扶眼鏡。
唐今依舊沒說話,只是抓着他袖子的手往下滑了一截,就那樣順勢握住了他的手。
駱弋的手很自然地僵住了。
他的手原本就是自然垂落的狀態,在被她握住後,還是那樣的狀態,並沒有動,但手指關節……卻像是固定好的木頭人一樣,徹底地僵住了。
估計唐今現在不管怎麼擺他的手,他的手都只能僵硬地保持着這個形態。
從交握的手掌之間,唐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脈搏正在變快。
確認完了她要確認的事情,唐今垂下眸子,也慢慢鬆開了駱弋的手。
其實。
她剛剛已經看清那張說明書上寫着的內容了。
本來也就是那麼一行字而已,一眼掃過去,自然也就看完了。
——本品爲激素抑制類非處方藥藥品。
——用於抑制因激素過度分泌而引起的對他人鍾情。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思念,亢奮,包括那些至死不渝願意爲其犧牲的瘋狂,都可以說是由人體內分泌的某些激素所引起的。
只要抑制掉這些激素的分泌,因爲對某人的“愛”而發熱的大腦,也就能擺脫掉激素的控制,重新冷靜下來。
這件事,唐今也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唐今也沒想過,駱弋會直接用這種辦法來解決那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問題。
而且。
既然駱弋在喫這個藥,還買了這麼多盒,那這個藥肯定有一定的效果的,可從駱弋的反應不難看出來,駱弋現在依舊是對她抱有特殊好感的。
難道是因爲他還沒有來得及喫那些藥嗎?
明顯也不是。
不管是已經拆封的藥盒,被拿出來的藥品說明書,還是擺在藥盒邊的空水杯,都能夠證明,駱弋已經喫過這些藥了,而且還已經喫過很多次了。
回想到前幾天駱弋面對她時的那些奇怪的反應,唐今也就不難猜測出,駱弋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有話想跟我說嗎?”大概是看她垂着眸子一直不說話,表情看起來也不怎麼高興,原本避開了她視線的駱弋皺起了眉,又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問了她一句。
雖然他臉上還是那樣冷淡的沒什麼表情的,但稍微敏銳些的,都能覺察到他態度的改變。
至少,在上個副本里,那跟他組隊一起走的黃毛被鬼怪們嚇得就差沒抱着他的大腿給他當人形掛件的時候,他沒這麼好脾氣地問過對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