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駱弋就不是警察。
他的開局,其實跟唐今是差不多的。
甚至比唐今還要更爲糟糕。
他就站在警署的消防通道里,而面前,就擺着一具警員的屍體。
只不過他的反應還算快,在系統發佈任務之前就已經拿走了那個警員的證件和衣服,將屍體塞進了輕易不會被發現的消防栓裏。
因爲他的犯罪行爲並沒有被檢測到,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被列入公開的罪犯名單之中。
最初的十幾分鍾裏,他混在警署裏,因爲外界的混亂,NPC的忙碌,也就一直沒有被周圍的人發現不對。
不過,在得知那個人工智能超級智腦的消息之後,駱弋就清楚,就算他僞裝得再好,一旦那個智腦啓動,他的身份就會立刻被警署的人發現。
所以,在智腦啓動前的那幾個小時裏,他幾乎一直都坐在警署的電腦前,沒有離開過半步。
沒做別的,就是學習這個副本里的計算機知識,然後侵入警署系統,替換掉那名死者的警員資料,再抹除掉這些修改過的痕跡。
他在看見屍體的時候就已經判斷過。
死者很年輕,身上的警服都還是嶄新的,甚至都沒有經過洗滌的。
死者應該是剛剛纔進入警署不久的新警員。
這樣的新警員,不會有太多的同事熟悉他,更不會有什麼人能夠記住他的警號。
駱弋只需要將死者的警員資料替換成他的,就可以替代那名死者的身份。
從這個世界的任務難度來說,當警察肯定是比當罪犯要輕鬆。
駱弋本來就學習過計算機類的知識。
這個副本的計算機知識雖然跟他過去學的稍有些不同,但也都是大同小異。
瞭解了一些必要的知識後,侵入警署的警員資料系統,對一個沒有任何防護的新警員資料進行修改,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事。
但駱弋也不確定,這樣,究竟能不能矇騙過那個智腦。
所以,在改完資料之後,一是爲了以防萬一,二也是爲了去找還在城市裏流浪着的他的那位眷屬,駱弋離開了警署。
一直到在貧民窟裏找到唐今,讓她代替他去了警署,又在外界等了一會,確認智腦啓動後,他也沒有被列入罪犯名單中的時候。
駱弋才重新回了警局。
——駱弋也必須要承認。
最開始,他讓唐今拿着他的警員證去警局的時候,他其實是在利用唐今。
如果智腦啓動,發現了他的警員身份不對,肯定也會鎖定拿着他警員證進入警署的唐今。
到時候,唐今一定會跟警署的人發生衝突。
駱弋知道她的實力,即便這個副本中不能使用法術,她也絕不會輕易被捕——他當時並不是在擔心唐今。
他只是清楚,一旦唐今跟警方發生衝突,以她的實力,一定能夠在警署內部造成大的混亂。
到時候,即便他被列爲罪犯,也能夠由此得出足夠的時間來進行逃亡和躲藏。
所謂眷屬,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地,方便他利用的工具——
一開始,駱弋就只是這麼想的。
再後來……
也就不必多說了。
……
所有的這些事,包括最開始只是在利用她的事,在和唐今一起走到,不會被艾維監聽到的警署檔案室裏的時候。
駱弋還是都告訴了唐今。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在利用人的時候,他從來不會讓對方知曉自己正在被利用,甚至會刻意給對方一種,他是在幫助她的錯覺。
唐·天真·好騙·淳樸小山鬼·今在聽完他的話,整個人都抑鬱了。
她已經摘下了腦袋上的兔腦袋,這會正坐在檔案室裏的小板凳上。
聽完駱弋的話後,她就抱着那個兔腦袋,緊緊低下了頭,“我真的以爲……駱弋是來幫我的……”
那時候駱弋在貧民窟裏找到她的時候,她其實也奇怪過。
明明該是她這個眷屬去幫助隨主的,爲什麼卻變成駱弋這個隨主反過來找她了呢。
原來。
原來。
唐今傷心地把腦袋再次埋進了那個兔玩偶腦袋裏。
駱弋看着她傷心的樣子,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
說是爲了利用,但其實,在想出那麼個辦法之前,他就已經想要去找她了。
他當時還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那麼想去找她。
憑藉着理性的判斷,按照自己一貫的性格,他推斷出——
自己想找她,一定是爲了給他自己創造出什麼利益來。
於是。
在已經得出的這個結論的基礎上。
爲了給自己想要去找她的這個想法,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想出了後面的計劃。
但他當時其實是有把握,自己對資料的修改不會被檢測出異常的。
所謂的,讓她代替他去警署,製造混亂方便他來逃亡躲藏的這個計劃。
根本就是多此一舉,還容易節外生枝的環節。
所有的這些,都不過他爲了矇騙自己已經動搖的心,而製造出來的,只說他自己聽的謊言。
但這些話……
駱弋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唐今說。
說,也好像只是在狡辯。
想了想,他還是走到那正把腦袋埋在玩偶頭裏傷心着的,淳樸小山鬼的面前。
駱弋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要親親嗎?”他問。
淳樸小山鬼:“……”
淳樸小山鬼沒說話,只是埋在那顆兔玩偶腦袋裏,又傷心地吸了兩下鼻子。
駱弋想了想,“想親多久都可以,這裏平時不會有人來的。”
警署三樓的這間檔案室放着的都是已經解決的老舊案子,警署最近都在忙着抓那個罪犯,沒事不會來看這些檔案。
所以。
他們想在這裏面乾點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唐今又吸了吸鼻子,“明明就是駱弋自己想親親了,還要拿親親來哄我。”
她纔不會那麼簡單地就又被他給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