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前鑲助,而是拿起相機將這一幕幕拍下來。
提着鋤頭、鐮刀不斷靠近的村民們,桑芷萱沒有漏拍,大呼小叫憤怒發號施令的大隊長夫婦,她同樣沒有漏拍。
眼看村民們越圍越近,那種虎視眈眈,凶神惡煞的神情使得蘇曉嬋情緒高度緊張,整個內腹突發痙攣,疼的揪成一團。
她張着嘴大口喘息,費力扯上桑芷萱後背的襯衫,“桑桑…危險,我們…得…趕緊走!”
“走!”
桑芷萱收好相機,依然緊拽住蘇曉嬋的手腕,大步走向被施暴的蘇曉秋。
她一腳踹翻矮冬瓜,抓起動彈不得的蘇曉秋,飛一般往村口跑。
明明是一個瘦弱的女孩子,還提着兩個拖油瓶,偏偏一羣壯漢都追不到她。
一箇中年婦女抱住矮冬瓜,哭的聲嘶力竭:“兒子,你傷到哪了,怎麼一身的血?”
“天殺的歹人,什麼市裏來的領導,好喫好喝供着還不夠,還要打我兒子,這就是土匪啊!”
矮冬瓜煩躁推開哭泣不止的婦人,大聲對他爹叫囂:“爹,不能讓這羣人出咱們金橋大隊,快點把她們抓起來。”
“對,老頭子,快點把她們抓起來,敢打傷我兒子,抓回來全部沉到池塘裏餵魚。”
婦人一臉猙獰,眼神陰毒到能滴出水來。
“吵什麼?”大隊長拿着煙槍吧嗒吧嗒吸了口,“來了我金橋大隊還能跑掉不成。”
他邊抽邊往村口走,看起來走的慢吞吞,實則速度奇快。
婦人扶住矮冬瓜,心疼萬分:“兒子,娘先扶你回家休息,再喊怪老頭來看看,那頭有你爹操心,誤不了事。”
矮冬瓜肩膀火辣辣疼,失血過多令他精神不濟,只能答應下來。
………
桑芷萱一路飛奔到村口,擡手將兩人丟進車斗,然後長臂一搭,好似一尾游魚輕盈上車。
村民們追的很緊,馬上就要到達,蘇曉嬋連忙喊着開車,嗓子都喊破音了。
司機緊張咽口唾沫,小眼神瞟向旁邊的領導,得到一個輕微的搖頭,他心神不寧,不得不裝耳聾。
眼看村民們近在咫尺,司機毫不作爲,桑芷萱眼神一暗,乾脆翻到車頭,一手一個,將司機和領導提起甩進車斗,拿過搖把手柄搖響拖拉機,千鈞一髮之際,拖拉機冒着黑煙開走了。
蘇曉嬋整個脣瓣被咬爛,手裏爲蘇曉秋擦拭血跡的帕子已經浸透,她又怕又不得不提醒桑芷萱,“桑桑,高哥還在村子裏。”
“我知道,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我們得先逃出去,才能搬救兵過來解救高哥。”
“還有小秋也得儘快去醫院,她血流不止,我怕……”來不及!
蘇曉嬋根根分明的睫毛不住顫動,眸子裏積蓄的那汪晶瑩沾溼長睫,好像淚珠掛滿草叢。
“怎麼會有如此張狂的大隊,素質低等,金橋大隊也配稱爲先進大隊?”
此刻的他尚且只以爲這些記者來頭不大,管不到他們頭上,不得不說坐井觀天久了,就以爲自己是土皇帝,整個天下唯我獨尊。
拖拉機直接開到池縣衛生院,沒有管車管人,桑芷萱一個猛子衝進醫院喊道:“醫生,醫生,救命啊!”
直到蘇曉秋被醫生推去手術室,桑芷萱才覺得力竭,腿一軟坐在長椅上,精疲力盡!
蘇曉嬋比她還慘,癱軟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還是桑芷萱半抱住扶到長椅上。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我當記者這麼多年,下鄉也不是一兩回,刁鑽的見過,這樣囂張跋扈的實屬第一回碰到。”
“不稀奇,活得久了什麼樣的人都能碰見。”
桑芷萱覺得歇夠了,攬住蘇曉嬋站起來,“這事性質很惡劣,我們得第一時間通知報社。”
“你說的對,我們還有高哥並未脫險!”
兩人攙扶着去院長辦公室說明情況,借了個電話。
桑芷萱先打,第一個電話打給羅軍,第二個電話通知寧屺,免得他被矇在鼓裏。
寧屺那叫一個生氣,護在手心的未婚妻在自己轄區被一幫子刁民欺負,面子裏子都在呼呼喊疼。
“桑桑,你們先安心在醫院待着,我這就叫黑七哥過來幫忙,抱歉,我現在可能走不開,不能陪在你身邊。”
“我明白,你不要自責,等我晚點來找你。”
這事勢必會鬧大,寧屺等會想必就會有接不完的電話,且焦頭爛額着吧!
桑芷萱打完,蘇曉嬋也稍微平緩住情緒,她接過電話打給新聞部部長,想了想,又給她哥蘇東林打了個。
電話一接通,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就開始掉眼淚:“大哥……嗚嗚!”
“怎麼了?出什麼事?小嬋你現在在哪裏?”
蘇東林沉穩的聲音裏滿是焦急,他和妹妹相依爲命,對她的性格最爲了解,從來不愛哭,一哭定然是受到天大委屈。
“大哥…我們今天…嗚,報社四個人下鄉採訪,他們欺負人,小秋被打的……嗚嗚…渾身都是血,還有高哥被村民抓了,還沒有…救…救出來…”
“你有沒有事?”
“嗚嗚,我…我沒有,桑桑保護我。”
“好好,你沒事就好,你和小桑待在一塊不要亂跑,這事大哥知道了,我會聯繫寧屺解決,好不好?”
池縣是寧屺的地盤,又加上妹妹身邊有桑芷萱,蘇東林對於這兩個人的能力還是相信的,至少妹妹安危無虞。
蘇東林從政這麼多年,過手的案例太多,更奇葩更猖狂的都有,但那些浮於紙張帶給他的直觀感受有限。
這一回實實在在發生在他妹妹身上,帶來的憤怒壓都壓不住。
蘇東林沒有多等,立刻交代陳祕書:“小陳,馬上撥電話給寧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