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揉揉小孩的發頂，語氣柔和到不可思議：“當然可以，但是得先看看我們身上的券夠不夠，如果不夠，我們就下回來買，可以嗎？”
陳述拍着胸脯表示：“師傅，不夠的話，就先買照相機，自行車不用急，我走走路也沒啥，反正咱們家離學校也就二里路。”
“好。”
桑芷萱淺笑安然，也摸摸徒弟的發頂：“那師傅就謝謝你啦！”
“不用謝。”陳述紅着小臉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自家師傅對視。
因爲準備不足，三人一起數券數到最後果然只夠買一樣大件。
兩個小孩也懂事，互相推讓：“我是長輩，相機我下回再買，這次留給陳述買自行車吧。”
“那怎麼行，我年紀比你大，當然是我讓你。”
寧圭據理相爭：“你來省城的次數不多，我卻住在這裏，想買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買。”
“那不一樣。”陳述不是個能被輕易說服的人。
桑芷萱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相讓，既欣慰又滿意，她緊急喊停，說出一個方案徵求兩人同意。
“這樣吧，寧圭先買相機，然後我們去隔壁供銷社給陳述買自行車，我手裏剛好有一張自行車票。”
“好耶！這樣我倆都有禮物了。”
“對呀，對呀，到時候我們還可以換着玩。”
寧鳳一直笑呵呵看着他們商量，等出結果，大臂一擺：“那還等啥，走，進去買相機。”
桑芷萱彎腰提起地上的大包小包：“你們仨先去，我將東西送回車上。”
四人歡喜而來，滿載而歸。
院子裏，陳述帶着寧圭迫不及待研究起自行車來，歡聲笑語一片。
看看，這就是桑芷萱毫不猶豫買下自行車的緣由。
這東西哪裏都能買，回松市買反而更加方便，但孩子當下的喜悅不能等。
桑芷萱不便多留，送這一老二小回家後，立刻坐車返回工作地點，打工人還得工作啊。
耳朵再次飽受一個下午的摧殘，隨着領導們離場，桑芷萱和杜梅並肩往停車場裏走。
“我爸今晚要加班，我坐你們家車子回去。”
“可以啊，剛好坐的下。”
等寧洛陽下樓行來，司機趕忙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書記，您坐這裏。”
他還納悶，老張平日裏也不見這般殷勤啊，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坐進車裏，杜梅衝他笑容甜甜：“寧叔叔，我蹭個車。”
“爸，我們倆正在吐槽，今天下午那會差點沒被念睡着。”
杜梅皺着小臉，表情一言難盡：“王主任的聲線很奇特，每回都念的人昏昏欲睡。”
她攤開手心給桑芷萱看：“你看看，都掐出血印子來，我是生怕睡過去被抓個現行。”
桑芷萱同情拍拍她的肩膀，“我比你好點，想睡時，至少還能走動一下。”
寧洛陽聽她倆抱怨，直髮笑：“你們啊，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姐妹倆對視一眼，齊齊出聲：“願聞其詳！”
“王主任年輕那會家裏窮，孩子又多，養不起就送到寺廟裏去當小和尚。
後來國家不太平，他脫了僧衣去參軍，跟着部隊南征北戰，等年紀大了身體遭不住，就從部隊退下來回到家鄉，窩在這裏養老。”
桑芷萱不禁肅然起敬：“是位可敬的老同志，今天倒是我們犯了口舌之快，實在抱歉。”
杜梅一臉歉意點首：“的確，可親可敬的老同志，原也輪不到我們說三道四，我只道他是……”革委會哪位的親戚過來混日子。
“欸，不知者勿怪。”寧洛陽爲兩人開脫，說着又笑出聲：“只是王主任開會素來當經文念，你們昏昏欲睡也實屬正常。”
因爲，他們聽着也是如此，至今沒有人能逃過。
桑芷萱惶然，面部抽搐兩下：“那我明天還是備點風油精吧！”
………
陳述和寧圭瘋玩一個下午，等他們到家，就見兩人騎的有模有樣，還能載人。
不得不佩服孩子的學習能力，寧俠也就教了兩三遍，摔着摔着就學會了。
寧洛陽心裏有數，問下車的桑芷萱：“你給買的？”
“昂，下午帶他們去友誼商店，承諾一人給買兩件東西。”
桑芷萱兩手一合，拍了個響亮的巴掌：“結果這兩人跟說好似的，陳述要自行車，寧圭要照相機。”
“那今兒你不豈不是大出血！”兩人邊往屋裏走，寧洛陽忍不住打趣自家兒媳婦。
“那可不，出大發了。”桑芷萱十分配合，故作心痛，“我尋思家裏人都買東西，也不好落下您和爺爺啊。”
她做作的捂着口袋，鳳眼含笑宛若一隻小狐狸：“爸，您看，是不是得報銷點。”
“哈哈，必須報銷，我給報一半！”
寧俠發話了，豪氣萬丈：“看你小小氣氣的樣兒，桑桑吶，另一半爺爺給你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