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他又精神高漲，大喊大叫起來：“有沒有人啊，我要舉報！”
羅頌正揉着額頭難受的緊，他本不欲理會桑行的叫喊，這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小騙子，盡會胡說八道。
“真的，我這回真要舉報，你們快點進來審訊我啊，我要立功，我要早點出去！”
“羅隊你看？”大夥都被喊的腦瓜疼，禁不住請示道。
羅頌極力壓制住煩躁，掏出根菸塞嘴裏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後，他擺擺手：“你們進去審訊。”
“是。”
桑行一夜水米未進，這會兒喊的嗓子都快冒煙了，才喊來兩個小嘍囉，臉上頓時掛上不悅。
他撅着嘴哼了聲：“你們隊長呢？讓他來，我才說。”
愛說不說，不說就繼續關着。
兩人一言不發，起身就走，他們也熬了一整夜，真的，熬鷹都沒這麼熬的。
“喂，你們別走，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桑行也是慌了，忙喚住他們，爲什麼外頭的人都這麼沒有耐心呢？
“那說吧！”
桑行清清嗓子，指了指喉嚨：“這事吧，說來話長，我渴的厲害，能不能先給我點水潤潤嗓子？”
猶疑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有兩分鐘，審訊員起身去外頭給他端來一杯水。
“喝吧！”
桑行抱着茶缸子，“咕嚕咕嚕”一口氣灌下去大半杯水，再粗魯抹掉下巴上滴落的水漬，身體往後一靠。
“唔，總算是活過來了！”
“叩叩！”桌面被敲響。
“別急，容我組織一下語言。”桑行從容放下茶缸子，慢悠悠說起自己的發現。
“我本來是入京找人，帶的錢票本就不多，還不幸被那夥人給盯上了，偷走我一塊錢。”
桑行氣的拍桌子：“那我能幹？從來沒有人能這麼欺負我，於是，我就暗中調查他們……”
說到這裏，他氣勢萎靡不振，就跟只鬥敗的大公雞一樣。
“就在我摸到他們的尾巴，準備把那塊錢再偷回來時，就被抓住了。”
羅頌聽到這裏，也有些無言以對，該說不說，這人什麼腦回路，別人偷你的你就要去偷回來？
正想着，就聽到裏頭隊員在訓人，“偷竊是犯法的。”
“可他先偷我的呀，我只是拿回自己的錢而已，況且還沒有拿到。”
桑行委屈啊，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水潤潤，看着就快哭出來似的。
羅頌推門而入，言辭嚴厲：“那也不行，你可以直接來報案，將那羣小偷的信息告訴我們，由我們將其一網打盡。”
桑行眼巴巴看着他：“那我現在告訴你們了，我的錢會回來嗎？”
“等抓住人，覈實清楚情況，贓款還在的話，會還到你們手裏。”
“那也就是說我的錢有可能回不來？”
桑行氣鼓鼓地，他只想拿回自己的錢啊啊啊！！！
小癟三們，他絕對要搞死他們！！！
………
桑芷萱出了刑警隊就會合老李，兩人繼續巡街。絲毫不清楚，她的本家人怒火中燒，將那夥小偷給漏了底。
手裏拿着個油餅啃的正香，街道上莫名多了好些熟面孔，桑芷萱怔忡一瞬，和老李對了個眼神，默默匯入大部隊。
“等下見機行事，能幫就幫！”
“嗯，明白。”
桑芷萱不緊不慢啃油餅，路過烤地瓜時，又買了一個揣兜裏放着。
老李聞到香味，也控制不住荷包裏亂躥的錢，買了一個邊走邊喫。
“不行不行了，我這個月工資又得花光，看來我還是得去找所長談談，回檔案室坐着比較省錢。”
“說的有理，那您啥時候去找所長，也帶上我吧，我也不想再胡喫海塞了，花錢不說還容易長膘啊。”
運動量再大都抵不住橫向發展，桑芷萱自從調到治安隊後，短短時間，起碼胖了六七斤，還把胃都給撐大了，她如今胃口賊好。
“那忙完這樁事，咱們就去說？”
老李想着今天撈點微末功勞，等到時候和所長談判也能不落下風。
“我看行！”
桑芷萱灌注內力放開五感，喧鬧進入耳裏，各種味道撲鼻，腦中嗡鳴一聲，她有一刻的凝滯。
閉眸小會兒，再睜眼，精光爍爍，整條街道盡在掌握中。
羅頌半點不帶耽擱，帶隊直奔街頭，再往裏走，那裏有座破爛土地廟，文革時被推倒小半。
鬼神之說甭管你信不信，反正大夥都避之不及，故而長此以往，造就這一片格外陰森。
土地廟明明和鬧市區相鄰不過數米，卻被人氣分隔成兩方截然不同的世界。
衆人的腳步聲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於這片荒蕪如此明顯，很快便驚醒寄居在廟裏的賊人。
羅頌沉着一揮手：“一個也別漏掉！”
“是，羅隊！”衆人分散包圍，好似在玩一場大型的老鷹抓小雞。
桑芷萱聽到四躥而逃的動靜，扯了下老李的袖子：“李叔，咱倆上這邊。”
老李何許人也，意味深長瞥了眼過去，腳下卻順從的跟上。
兩人繞到反方向，打眼便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跑的飛快，桑芷萱掏出兜裏的紅薯，直接扔過去。
“砰”一聲響，頭被砸個正着，少年摔了個大馬趴，好半天起不來。
“準頭真好！”老李豎起大拇哥，“想當年我在戰場上要有你這個準頭，那還不得一槍爆一顆腦袋。”也就不用死那麼多戰友了。
唉……
老李很快從往事中抽離，又惋惜不已，“小桑啊，你該去當兵纔是。”
“哈哈，李叔，您倒是跟我爸所見相同，他也常說我混在派出所裏耽擱了，有這精力就該丟到部隊裏去。”
“你現在去也不晚。”
桑芷萱抽抽嘴角，算啦吧，她屬性爲風，最是受不得紀律規束。
談笑間，她抓雞仔似的提起小少年，老李則從地上扯了根堅韌的藤蔓綁住他的雙手，拽着人往前走。
紅薯已經開花，糊的小夥子一後腦勺，桑芷萱瞧着可惜，嘆氣搖頭：“浪費我兩角錢，也不知道羅隊會不會給我報銷？”
“那你試試看？”老李建議道。
入眼又盯上一個小飛賊，藏在梧桐樹冠上，被茂密的樹葉遮擋住。
桑芷萱狀似無意拍拍樹幹，給老李使了個眼神，老李秒懂，開口：“應該沒有了吧？”
“誰知道呢。”
桑芷萱三兩下爬上樹，跟貓一樣無聲無息，一把拽住青年的脖頸，扯着就往下拉，對方嚇得哇哇大叫。
“啊～我再也不偷了，別摔死我，我還不想死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