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萱忍不住了,抱起兒子便驅車去往學校。
“你爸可真逗,有家跟沒家似的,咱倆瞅瞅去,可別到時候你爸瞞着咱們娘倆,擱外頭弄了個小家,彩旗飄飄的美死他了。”
“啊~”一串口水滑落!
“咦,你個埋汰孩子,媽媽好嫌棄你啊!”
桑芷萱臉皺成一團,十分之嫌棄,手上卻很輕柔地給他擦拭口水。
停車到地兒,她挎好包,單手摟着兒子,另一手提着個大袋子,風風火火殺進校園。
寧屺這會在幹嘛呢?
經濟騰飛,他們學經濟的哪能閒着,市場調研,研究政策,總之教授恨不得把他們一個人掰成幾個人用。
若是可以,教授都想給太乙真人燒一柱香,請他下凡給自己這羣學生全部改造成三頭六臂,一天能多做多少活計啊。
寧屺這會兒精神很差,他衣服皺巴巴的,頭髮也是亂成雞窩,半個月都沒空洗,整個人彷彿被妖精給抽乾了精氣神似的,蔫巴巴,渾身沒勁。
眼睫疲乏的眨動兩下,他往桌面一撲,絲毫沒有再擡起頭的慾望,眼皮愈來愈重,眼看馬上就要合攏。
“咳,寧屺,你資料整理出來沒有?”
“教授啊,凡事都應當保持一個度,超過這個度就會很危險,您認不認同?”
“整理好了就交給我,我急着要用。”
教授充耳不聞,一心只顧着整合資料,好早日將觀點發表出來。
衆同學均吊着一對黑眼圈,互相掃視間,怨氣叢生。
忽然,門被敲響。
教授不悅瞄了一眼,他沒有讓人去開門,也無人敢起身去開門。
一連敲了三遍,未果,門外的客人很有禮貌,但不多,她從外推開門,揚起笑臉道:“打擾一下,我兒子想爸爸了,請問能佔用他半個小時嗎?”
“桑桑,你怎麼來啦?”
寧屺聽到記憶深處的聲音欣喜若狂,猛地從半睡半醒中清醒,容光煥發看向門口。
“出去!辦公室內不準喧譁。”教授煩躁皺着眉,語氣格外暴躁。
“啊~您說什麼。”桑芷萱輕輕一推門板,“嘎吱”一聲,門板整個倒地,發出好大一聲“哐啷”聲。
“你……”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們學校的門這麼脆弱啊,我發誓我真就輕輕碰了下。”
桑芷萱道歉的誠意十成十,她眨着無辜的鳳眼,可憐巴巴瞧着自家男人,懷裏的孩子也不安分,伸着雙手往外撲,不住喊着/“爸~爸~”
寧屺再忍就不是男人,他無視教授的黑臉,飛向老婆,抱過孩子親了親。
“教授,我請會假,和我兒子聯絡聯絡感情。”
說完,攬住夫人就走了。
教授:運氣磨牙!看來還是壓榨不夠,得再多點擔子纔行!
衆同學:勇士!
“嘖嘖,寧屺哥,現在真該給你一面鏡子,好讓你看看自己這副模樣有多像乞丐。”
“別埋汰我啊,我都好久沒睡個囫圇覺了,累啊。”
寧屺瞄到她手裏提的袋子,伸手去夠:“給我帶了什麼?有沒有喫的,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喫,餓的很了。”
寧屺狼吞虎嚥,就跟餓了好些天的難民一樣:“沒辦法,是真忙,咱們系裏都流出傳言來了,說什麼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那月底你還能抽出空回家嗎?”
“抽不出空也得回啊,我大兒子週歲,做父親的怎麼能夠不在場?”
寧屺臉帶抱歉薅了把兒子的小腦袋,又順手揉揉媳婦的發頂:“對不起啊,我可能這個月就能抽出那一天時間。”
桑芷萱瞧着他這個鬼樣子,盡力忍着不發火,要不然那髒兮兮的手敢摸她頭,她非得擰掉他胳膊不可。
語氣乾巴巴地:“原本想着讓你寫請帖,既然你沒空,那我自個兒寫吧。”
寧屺很愧疚,拿筷子的手又在蠢蠢欲動,剛擡起,桑芷萱十分警惕躲開,眼神凌厲逼視他放下來。
“你有空就寫,要不然就丟給老爺子,他字寫的很好!”
寧圭沒話找話:“我看你那袋子裏還有東西,是什麼?”
“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略遲疑叮囑,“儘量勤洗勤換吧!”
也不敢提太高的要求了,只要下回見面別是難民和乞丐形象就好。
寧屺被嗆得直咳嗽,難得紅了臉,他不好意思側過頭去,弱弱地強調:“我洗澡算勤快了,宿舍裏那羣糙漢子十天半個月都沒見洗個澡。”
“呵,敢情你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寧屺沉默,他竟然無話可說。
送完溫暖回到家,天也不算太晚,寧翌又因爲今晚出去見了世面太興奮而睡不着,她乾脆拿起空白請帖,扛好娃去了寧俠院子。
老人家覺少,他洗了澡,窩在棋盤前打棋譜打的正酣,半點沒有睡意。
“爺爺,您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
寧俠放下手裏的棋子,走到外側間,逗了逗大重孫:“不是去看寧屺嗎?怎麼這麼晚還來我這裏?”
“寧屺哥忙的都快成難民了,黑眼圈比大熊貓那對還要重,他說沒空寫請帖,說您的字好看,讓我請您出山幫幫忙。”
寧俠動作停住,低眸掃了眼厚厚的請帖,指着旁邊的桌子嘆氣:“行吧,放那兒,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溜縫的功夫給你寫出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謝謝爺爺,名單還有請帖我都給您放好,您慢慢寫,不着急。”
“行了,你們娘倆回去睡覺吧。”
等母子倆快出院子時,他倚在門框幽幽問道:“我大孫子真有那麼慘?”
“那可不,老慘了,我寧屺哥哥多愛乾淨一人,他身上都快發臭了!”
寧俠咳嗽一聲:“年輕人喫苦耐勞是好品質,但生熬可不行,別把身體給弄壞了。”
桑芷萱點點腦袋,期待下文。
所以呢?
“要不我去找他們教授聊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桑芷萱沉默幾息,委婉道出:“我寧屺哥今年二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