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從裕見秦淮之態度冷淡卻也沒惱,心中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踏上了自家馬車,不過卻未讓車伕駕車,而是在車內等着。
不大一會兒功夫,就看見秦淮之抱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娃跨出院子,身後跟着他日思夜想的喬悠......
如今天氣漸暖,再過半月就到上巳節了,大家已經開始紛紛脫下厚重的冬衣,換上顏色鮮亮的薄襖。
喬悠今日身上穿了一件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水色對襟禙子,內裏是一件淡綠平羅衣裙,領子上簡簡單單繡着纏枝蓮紋,雲鬢烏黑挽着乾淨的螺髻,頭上只插着一支白玉鳳紋釵,一派家常打扮卻也不失大方端莊,卻讓人看着清新脫俗,彷彿春日裏剛抽芽兒的嫩枝,讓人想伸手攀折......
眼看佳人在前,怎能不仔細一觀,錢從裕當即下車走到秦淮之面前向他拱手,口中略帶着客氣笑道:“那日一見還是去歲,之後秦兄與我再未碰面,別來無恙否?”那雙眼睛卻是不住的往喬悠身上掃去。
這不懷好意的眼神一下子讓喬悠想起來,這廝便是當時她請苗老爲秦淮之診病時攔着她的那位,當下心裏厭惡,見他雖與秦淮之相識,秦淮之與他卻並不熱絡,便拉着淮淺向後挪了幾步......
秦淮之早就從苗老口中得知當日錢從裕街上攔人,又見喬悠眼中厭惡,對喬悠道:“悠悠,你和淮淺先上車。”
然後向前一步擋在錢從裕前面,也回禮道:“託錢公子的福,秦某一切都好。”
“這兩位姑娘秦公子不介紹一下嗎?雖是初次見面,但你我二人也算舊相識,在下送上一份見面禮才合禮數。”錢從裕說着便從懷中拿出一個通體烏黑髮亮的長條木盒,還沒看裏面是什麼,就這個盒子也價值不菲。
說着他將盒子抽開一半兒,露出裏面的東西遞給正要上車的喬悠。
盒子裏面是一支上好的蘭花紫玉簪,紫玉難得,素有玉中之王的美稱,這隻紫玉簪乃前朝宮中流出,尋常富貴人家都難得一見,他就不信哪個小娘子能拒絕這樣的首飾。
而秦淮之看到這支紫玉簪也心中微動,沒想到錢之裕竟然這般大手筆。
可喬悠只皺着眉看了一眼後就挪開目光,眼中既無見到珍寶的喜悅,也沒有被人愛慕的嬌羞,自始至終臉色淡淡的,這種態度竟讓秦淮之莫名開心開心起來,他最擅洞察人心,錢家富貴,若是喬悠貪戀富貴權勢必然不是這種表情,他喜歡的女孩兒果然與衆不同!
要是喬悠知道她成了秦淮之眼中貧賤不能移的姑娘肯定會嘿嘿一笑,他還真是過獎了......
只能說作爲各大博物館的常客,喬悠見慣了好東西,什麼西方帝王的權杖女皇的王冠,東方皇帝的寶座加冕的禮服哪一樣不比一支簪子有看頭。
而秦淮之也穩穩的駕着馬車消失在鄉間的小路上。
等秦淮之駕車走遠,錢從裕才走向自家馬車,還回味着剛纔聞到的一縷幽香......
路邊開始染上淡淡的綠色,小樹迫不及待的抽出細細淺淺的嫩芽兒,陽光把秦淮之棱角分明的側影打在車廂內。
這會兒正是下午,初春的太陽並不毒辣,風裏帶着些涼絲絲的甜意,沁人心脾,道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水田,更遠處,是層巒疊起的天石山,山上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山頂積雪開始融化,雪水順着溪流緩緩流下,但願今年風調雨順,五穀順成......
每次回家時喬悠都會打開窗戶一邊吹着春風一邊欣喜的看着這一路的變化,春天啊,總是讓人心中歡愉......
“秦大哥,剛纔那人是誰呀?”喬悠心情好了一些,開口問道。
“不必理會,我會處理好。”秦淮之雙手握緊繮繩,眼中閃着寒光,最近他已經在着手處理錢家的生意,看樣子對錢家影響不大,錢從裕竟還有閒心來找喬悠,他要下劑猛藥纔行!
可秦淮之不知道,就是因爲他對自己過於自信,他差點兒就把悠悠弄丟......
今日淮書淮雲休息,幾個人一早來到秦淮之看好的房子,本來秦淮之讓喬悠看看,若是悠悠滿意他就租下,結果喬悠覺得既然今後要住在這兒一年,那麼大家都要滿意纔行,偏要等到雙胞胎休息時一起來看房子。
位置確實不錯,道路乾乾淨淨,門前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這間房子要比村裏的房子寬敞多了,不只屋子多,傢俱也都很好,如果搬到這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房間。
可淮淺不想與喬悠分開睡,喬悠也習慣抱着這個香香軟軟的小人兒了,所以後院的兩間主屋,一間用來休息,另一間秦淮之準備改一下,隔出來一個繡房一個書房,這樣淮淺每日刺繡就有地方練習,悠悠也有自己的空間看書寫字......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說着這裏要放什麼,那裏要放什麼,還專門去看了紅雲要住的馬廄。
淮書淮雲自小到大沒分開住過,現在終於每人都有自己的空間,兩人心裏都歡喜不已。
淮雲想要自己的房間擺滿兵器兵書;淮書卻想在屋子裏擺張尺寸大些的案牘讓他平時寫寫畫畫,而喬悠已經準備把後院兒主屋的窗邊放一軟榻,到時候她和淮淺都能享受到日光......
秦淮之看着弟妹們開心的樣子終於明白爲什麼悠悠那麼執着的要帶着弟妹來看房子了,一家人一起分享快樂確實能讓,悠悠怎麼說來的......對......快樂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