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被拉着剛剛走到門口,就見裏面忽然亂了起來,不知是誰的踩了誰的裙子,還是誰的簪子勾到了一處兒,反正四五個姑娘纏在一起,把個王惜若圍在中間寸步難行,拉拉扯扯中王惜若撲到案上,手爐也飛了出去。
眼見就要碰到那幅《羣峯雪霽圖》,只見鞠茵茵突然衝了過來 ,迅速將案上的畫拿走,饒是這樣,她手背也被手爐裏迸出來的火星燒了一下,袖子也被火燎出來幾個窟窿......
王惜若更狼狽,她頭上的簪子被扯掉,一縷青絲泄在肩上,披風也被踩了好幾個腳印兒。
這邊兒吵鬧自然驚動了幾位娘娘,紛紛讓自己身邊兒的宮人來問。
幾個姑娘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兒,都說被絆了一下撲到一起了......
見鞠茵茵受傷了,麗妃娘娘馬上讓醫女來診治......
“是否可有大礙?”賢妃問醫女。
“回賢妃娘娘,這位姑娘只是外傷,並無大礙,一會兒下官爲姑娘拿盒藥膏,每日三次塗在患處,切記不能碰水,不出五天,便可保痊癒。”醫女回道。
“可會留疤?姑娘家手像臉一樣,可不能留疤。”賢妃拍了拍鞠茵茵的另外那隻手。
“娘娘放心,結痂後使用宮中的玉容膏便不會留疤。”醫女小心的爲鞠茵茵包紮好。
“好,本宮記得玉容膏是李太醫獨創,玉釧兒,你一會去李太醫那裏拿些回來給鞠姑娘帶着。”賢妃娘娘吩咐道。
賢妃娘娘這邊兒爲鞠茵茵看傷,麗妃與孫昭儀安排宮人帶那幾位亂了衣服釵環的姑娘去後殿梳洗,可憐王惜若新衣服還沒穿熱乎就被換下來。
不過這場混亂在娘娘們眼中,這不過是一場小小鬧劇而已。
“剛纔聽說是鞠姑娘搶下這幅畫兒的?”麗妃安排妥當後在一旁問道。
“茵茵喜歡這畫兒雪後山水的清雅之感,若是弄壞豈不可惜。”鞠茵茵端莊的坐在那裏回話,好像剛纔受傷的不是她。
“知音難得,既然鞠小姐喜歡,那本宮就將這畫兒贈你,有如此惜畫兒之人,也算不辜負曹公了。”麗妃命人將畫裝好。
“怎敢要麗妃娘娘的畫兒,曹公畫作難得,茵茵斷不敢收。”鞠茵茵忙從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說道。
“快起來,你手還傷着呢,若不是你,它現在也已經變成殘畫兒,放心拿着。”麗妃聲音溫和,上前扶起鞠茵茵後讓她坐下,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賢妃。
鞠茵茵卻沒伸手,只拿眼睛望着賢妃娘娘。
賢妃本來不滿王惜若竟然在這種場合讓她失了面子,現在鞠茵茵乖巧的等着她拿主意,氣頓時消了一些,開口道:“傻丫頭,麗妃娘娘給的你就拿着,她宮中好東西多,尤其這些書畫,何況麗妃說的對,若不是你這畫就沒了。”
喬悠與思然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喬悠在心裏狂叫:這纔是宮鬥吧!!!
幾個姑娘梳洗好後重新入殿,見娘娘們和氣,沒有責罰之意,一時殿內氣氛又活潑起來,剛纔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這回王小姐完敗。”喬悠說道。
“我認同, 估計這次鞠茵茵是板上釘釘了,爲人大氣又能忍,你看賢妃,剛纔王惜若也傷了,她問都沒問一句,估計王姑娘頂多是個側妃。”思然最後給出了結論。
她們兩個聊的正酣,喬悠身邊走來一位宮女向她福了福身問道:“請問是秦夫人嗎?”
“是我。”喬悠不解的看着她。
“奴婢是皇后娘娘宮中的,娘娘說最近七皇子長進許多,特派我來請秦夫人去太極宮說話兒。”這位宮女態度恭謹,禮儀也好,只不過是不是皇后宮中的可不好說。
“方纔皇后說要回宮服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每次服藥后皇後都會小憩一個時辰,現在這個時候......”喬悠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其實她也看不明白,只是意思一下道:“皇后應該在休息,你找我去幹什麼呢?”
“許是......許是......今天皇后並未小憩。”這名宮女結結巴巴的說。
“並未小憩,那就是你也不知道皇后是否小憩是嗎?”喬悠眼睛盯着她問道。
“奴......奴......奴婢記錯了,皇后說想見秦夫人,奴婢就來請您了,奴婢不在內殿伺候,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小憩。”宮女內心慌的一批,沒想到喬悠竟然知道的這麼詳細。
“是否記錯,你自己心裏自然知道,不過無論是誰讓你來的,告訴他,別打壞主意掃了娘娘們的興致。”喬悠冷冷的說。
這名宮女小心的擡頭打量喬悠,沒想到一個小官兒家的女眷竟然這般有膽識,不光拆穿了她的謊言,還如此鎮靜的站在這裏警告她。
反正她也是收人錢財來請人,既然人不過去就算了,她也樂的自在,免得落東窗事發連累她......
想到這裏又福了一福:“奴婢記下了,奴婢告退。”說完就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整個過程不過幾息,旁人都沒發現。
喬悠與思然站的這個位置很妙,既隱蔽視角又好,右側不遠就是門,離大案不過四、五步遠,所以雖然與宮女說了幾句話卻並沒什麼人看見。
即便看見了也不過以爲她們兩個打聽什麼話,大家都未放在心上,畢竟皇子選妃是正經事兒,喬悠與林思然兩個,一個已婚,一個身上有個名存實亡的婚約,皇天顏面,皇子妃身上不可能有絲毫詬病,她們是絕對不能入圍的。
宮女離開後思然長出一口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怪不得魏無問讓我提醒你,原來今日真的有人給你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