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廟堂醉墨香 >第109章 思妻
    吾妻悠悠親啓

    幾個蒼勁有力的字。

    打開信後,見裏面一張紅箋上寫着一首小詩:

    月掛高樓夜未央,獨坐窗前思君忙。

    千里相思何處寄,萬里歸期幾時望。

    空庭寂寞花無語,小院幽深月有霜。

    但盼妻歸共良夜,不辭長坐到天亮。

    喬悠心裏一動,他想她了,她也該回家了。

    喬悠第二天一早就向林夫人請辭,又告訴思然鋪子的事兒她會盯着讓她放心,現在她婚期已定,家裏少不了要準備嫁妝,她也要回家看看幾個孩子準備過年。

    思然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兒,秦大人着實不要臉,情信都送上門兒了,她還怎麼留。

    林夫人心中感激喬悠,要不是她替她周全,這些突然冒出來的賀喜之人她自己怎麼也有心無力,拉着喬悠道謝,直說思然有福氣,能得她這樣一位好友,是一輩子的福分。

    又留她中午吃了飯才讓府中馬車送她回家,林府不比秦家位置好,當初分家給的這個宅子雖大可地方卻偏,等喬悠到家時,已經掌燈時分了。

    昨晚大人讓人把素玉那小賤人捆到柴房,今天一早就讓她跪在廊下,喬悠到家人,人已經搖搖欲墜,卻不敢倒下。

    齊嬤嬤在喬悠進門時就把昨晚的事兒告訴她了,天一天比一天冷,若是別的錯處,沒準兒喬悠一心軟也就罷了,可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何況,齊嬤嬤最後告訴喬悠:“夫人,老爺說了,讓您別管,這個賤人由他回來發落。”

    進府時喬悠只淡淡瞥了一眼就別過頭去,初桃卻氣的發抖,想衝過去好好罵上幾句,被含冬死拽着拉走。

    “拽着我做什麼,不知廉恥的東西, 留着下酒不成!”

    “知道你氣,還有夫人呢,你現在過去罵一通夫人就好受了?”含冬也氣 ,這幾個新來的平時看着不吭聲,結果晴天一個大霹雷,素玉心大,竟然妄想大人!

    想了想又說道:“讓她跪在那兒也好,給這些心思不正的一個警醒,咱們平時更要留心,以後夫人房裏別讓她們進,院子也守牢。”

    “對,聽你的,夫人房裏的活兒不多,我們兩個幹就夠了,再挑幾個本分的婆子守着院子。”初桃覺得含冬說的很對,讓她們少進院兒,別接觸大人。

    喬悠倒是沒有她們兩個那麼生氣,古代女子一輩子活着只爲嫁人,素以素玉又是被送來喬府的,這種丫頭一般都會被收房,她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是機緣巧合才被帶到秦家。

    人骨子裏的東西不會變,素玉生的美貌有這種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內宅的事兒應該由喬悠做主,可一旦處理不好就會被說成善妒,不容人。

    回房後喬悠讓含冬初桃回房休息,喊素以過來伺候。

    東廂浴房裏的水早就準備好了,這幾個月她與思然沒少琢磨這些女子沐浴的東西,椰子油混着蜂蜜蛋清兒凌霄花兒調出來的護髮膏子里加了首烏,不光味道好還養頭髮;身上用的浴鹽裏有細細的幹玫瑰。

    每次素以爲喬悠搓背時都會偷偷感嘆,難怪大人喜歡,拋開夫人脾氣秉性,就這身子世間男子就拒絕不了。

    素以專心的替喬悠洗頭擦身,最後拿出來寬大棉巾將她整個裹起來後又爲她絞頭髮,喬悠開口問道:“素以,你覺得我對你們好不好?”

    素以一懍:“夫人是極好的主子,是素玉不懂事。”

    說到這裏心下一嘆,也不知素玉究竟算是運道好,還是運道不好。

    若說她運道不好,她們服侍的主子分明是個心腸軟又和善的。

    前兒夜裏那樣的事,若是發生在別的高門大院裏,那些個爬牀的奴婢早就被髮賣了,發賣前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可喬悠回家後卻沒過多追責。

    可要說運道好,又委實稱不上。

    大人是個心狠的,就連“嘉院”裏的齊嬤嬤與含冬初桃都不是好糊弄的。

    素以與素玉一同長大,到底見不得她一時豬油蒙了心就丟掉小命,於是昨夜便同她說好了,若是夫人回家就替她向夫人說情。

    素以看得明白,只要夫人替她開口,大人絕對會饒了素玉的,可夫人也就問了一嘴,之後便再沒提起。

    喬悠也覺得自己心狠,才十六七的姑娘跪了一天,不死也得生場大病,可秦淮之讓她別管她就不能伸手,她不能因爲一個素玉駁夫君的面子。

    嘉院靜悄悄的,秦淮之踏進院子就皺了皺眉,平時這個時候她要麼與含冬她們說笑,要麼開始張羅晚飯,她不開心!

    喬悠眼前一暗,被人攔腰抱到裏屋,睜眼時,人已經坐在他大腿,與他面對面坐着。

    懷裏的小娘子披着一頭烏黑順滑的發,巴掌大的小臉瑩白如玉,密密的睫羽微微垂下,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悠悠,你想我了嗎?”身後的男子低低開口問道。

    見她好一會兒沒出聲,秦淮之凝視了須臾,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擡起眼,嘆了口氣:“悠悠,我沒碰她。”語氣中帶着一股委屈。

    喬悠眼睫輕輕一顫,對上他深深沉沉的目光,抿了抿脣,道:“我知道你沒碰她。”

    齊嬤嬤說不管素玉還是秦淮之,身上的衣裳都是整整齊齊的,況且,秦淮之的爲人她是信的。

    “我是不是很壞?”喬悠下巴抵着霍珏的肩,語氣中有些忐忑,溫溫軟軟的呼吸像春日的柳條拂在秦淮之脖頸裏。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這個丫頭對秦淮之的心思,但是她在等,等着素玉出錯,讓她們知道秦淮之的手段。

    是的,她計算了他。

    容色清冷的他眸色微暗,輕聲安撫道:“不,悠悠,我很高興,人心可以有多醜陋你我早就知道。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着,所以不可輕易將自己的信任交出去,你願意依賴我,我很高興。”

    聽到那句“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着”,喬悠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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