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之目中盡是陰翳,嘴裏的話如刀鋒一般:“我之前說過,若孩子有事兒,讓法門寺上下陪葬。”
喬悠知道他是關心則亂,忍不住出口勸阻:“大師別聽他的,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您多體諒我們做父母的一片慈心。”
無憂點點頭,看着秦淮之目光灼灼:“秦大人的心老衲能體諒,不過萬事都有因果,若孩子緣淺也不能強求。”
“既然有因果,那請問大師爲何惡人仍然橫行?”
“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何謂無知;善報,惡報,速報,遲報,終須有報!想來大人應當聽過這句話吧。”無憂還是想普及一下佛法知識。
“我只知道殺妻之恨奪子之仇不共戴天,什麼因果輪迴,我只要現世報,既然老天不幫我,我就自己幫自己。”秦大人絲毫不爲所動,他從來只信自己不信天意!
“唉......”無憂終是沒有往下去說,化成一聲長嘆......
每年這個時候喬悠都要喫些冰涼的東西解解暑熱,可今年誰也不敢在夫人面前提一個冰字,每天光看大人的臉色就像在冰窖裏了,哪裏還用得着解暑!
流光與李嬤嬤拿着無憂大師的方子天天換着樣兒給喬悠進補,嘉院兒上下靜悄悄的,臉上全然不見之前的喜色,下人們都盼着夫人這胎無虞。
喬悠與秦淮之每天都會與孩子說些話兒,開始的幾天她小腹抽動的疼,下面也見了些紅,過了三日開始有些好轉,落紅止住了,肚子也不那麼疼了,過了六、七天,久違的胎動終於來了......
秦淮之的手本來是放在喬悠小腹上的,她最近小腹發涼,突然手下的皮膚跳了一下!
這一跳喬悠也醒了,秦淮之手沒敢挪動,夫妻倆對視一眼,等了許久,又跳了一下,這一下比之剛纔要強勁有力一些,喬悠歡喜的落下淚來,這個孩子,他們的孩子這樣頑強!
無憂診脈後也鬆了一口氣,唉,當主持容易嗎,天天受着驚嚇,不過好歹法門寺保住了。
嘉院兒裏的下人劫後餘生,含冬初桃從鋪子回來後不明就裏,最後還是素心支支吾吾的將整個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她們二人都是苦出身,見過最惡的人也不過是賣兒賣女換錢的,哪裏知道這種陰毒的算計,聽完兩個整整齊齊愣在那兒。
反應過來後自然要先看看喬悠,見夫人面上雖有些病色,可精神卻好,手腳也動的歡實,心裏放下一半兒。
想到是素心和流光姑姑沒照顧好夫人的,一時心中不忿,流光姑姑是宮裏出來的,平時行動做派自有一番威儀,兩個人倒也不敢太放肆,也就嘴上陰陽兩句。可對素心卻橫眉立目的,素心這幾天活的甚是坎坷,聽她們拿話刺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腦袋也不回嘴。
怎麼說呢,下屬不團結不利於開展工作,可要是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估計主子也得睡不着覺,關鍵是尺度!!!
這些日子幽州倒是有好消息傳過來,突厥可汗阿史那雄威轉危爲安,之前那些蠢蠢欲動的部落也紛紛偃旗息鼓平靜下來。
自從青州案開始,永成帝就加大督察院權力與巡查監督範圍,如今督察院與刑部、大理寺並稱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會審,亦稱“三司會審”。
督察院御史董大人,呃......怎麼說呢,老憤青兒一枚,爲人剛直,寧折不彎,他底下的人與他一個樣子,都是熱血青年。
五皇子案結束後,董大人深覺皇家子嗣要秉公守法以身作則,而文武百官要公正廉潔方對得起皇恩浩蕩。
鄧大人他們已經盯了好久了,不爲別的,鄧小姐的穿用在京城也是頂流了,據悉鄧大人的夫人安氏孃家不過是教書的,什麼時候教育界也這樣堆金積玉啦!!!
不過苦於沒有一直沒找到證據罷了。
可巧新來的監察御史與薛可爲是老鄉,最佩服薛可爲的才華及爲人,薛可爲母親過壽時他親自上門賀喜,見偶像有些惆悵忙上前噓寒問暖,本來薛可爲不想提這些糟心事兒,可架不住迷弟熱情,幾杯酒下肚,薛可爲便把鴻臚寺給他們兵部輿圖錯誤的事兒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臨了長嘆了口氣:“‘一片丹心圖報國,千秋青史勝封侯’,本以爲你我苦讀都是爲了百姓社稷,想不到朝中竟然混亂至此,輿圖不清,將士受苦,國家邊防不穩百姓如何安居樂業。”
見迷弟憤然,又說道:“聽說鄧家兩個小妾都是吐蕃美女,不只是人間絕色,而且在吐蕃也是有些家世的,鄧家這幾年富的流油,從他女兒穿戴上就能看出來,也不知道鴻臚寺到底多大油水......”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迷弟頓時瞪大雙眼,之前董大人就看不上鄧大人,不過苦於沒有證據,偶像就是偶像:
美女——金銀——吐蕃——安防,這簡直是一條完整的犯罪證據鏈!
鄧大人是永成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平時爲人也大方隨和,朝中不少官員願意與他交好,剛到鴻臚寺也確實嘔心瀝血,辦過幾件漂亮事兒,只不過人嘛,時間一長就覺得自己功勞大的沒邊兒。
自古財帛美色動人心,如果金銀美女就是鄧玉良的軟肋,那麼鄧玉良覺得讓軟肋不被拿捏的唯一方法就是讓軟肋通貨膨脹。
這幾年他不停膨脹,膽子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