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生硬的挽着裴今安的胳膊,身旁的人卻像一座冰山,巋然不動。

    江晚對沈念和顧司硯夫妻倆的親密舉動並不想多議論,不是不嫉妒,而是跟她不相干。她從頭到尾就把賭注全押在了裴今安一個人身上,絕不能輕易改弦易轍的,不然她這麼些年的努力不是全白費了嗎?

    可裴今安就不同了。

    他漆黑如幽潭的眸子,像山裏的野豹子直直盯着自己的獵物,轉眼間卻被山中之王的老虎給叼走了,這讓他難以容忍。

    他怒目而視,目光直直鎖定着沈念,一瞬不瞬。

    顧司硯牽過沈唸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裴今安的怒氣卻只對着沈念而去。

    “沈念,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不知檢點,大庭廣衆之下,就跟其他人這麼卿卿我我,你那些世家的禮儀跟教養呢?”

    他慍怒的眸光,像是山洪暴發般強烈而深刻,江晚也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顧司硯正準備開口,沈念卻握了握他的手,用極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道:“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好事,也讓夫人我體驗一回吧!”

    她說完,擡眼含笑望着他,目光裏帶了撒嬌和懇求。

    顧司硯微點了頭,縱着她。

    沈念從顧司硯的身後走出來,對上裴今安不善的眸子。

    她嗤笑了一聲,道:“裴總也是夠閒的,怎麼跟那些八卦的中年婦女一樣,盯着別人家的家事說三道四的呢?”

    裴今安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態度和語氣,用手指着她,“你”了一聲,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沈念哂笑,“裴今安,你指什麼指?我哪裏世家禮儀和教養有問題了?我跟我先生是合法夫妻,我們夫妻兩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得着嗎?而且我們大庭廣衆發乎情止乎禮的,你在這置喙個什麼勁?”

    裴今安被她氣得嘴脣直抖,“沈念,你都主動親他了,衆目睽睽投懷送抱,你也不嫌丟人。而且你爲了利益,虛情假意的討好一個鉅富,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我都爲你感到羞恥!”

    “呵。”沈念冷笑出聲:“裴今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親我丈夫怎麼就是虛情假意的討好他了,我喜歡他,我親我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對嗎?”

    裴今安卻嘴角帶了十分譏誚:“沈念,你懂什麼叫喜歡?你說你從頭至尾,一時一刻都沒喜歡過我,你怎麼就知道你喜歡他?”

    沈念想也沒想,便回:“我以前不知道,可我現在知道了,徹底懂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語氣更加凌厲。

    “裴今安,我以前是不是跟你一直保持應有的距離,連手都沒讓你碰過,更別提投懷送抱了。”

    裴今安沉默。

    她“哼”了一聲:“那是因爲我從心底裏抗拒你,不喜歡你。”

    她側身,目光望向顧司硯,繼續道:“我現在做這些,即使是大庭廣衆,衆目睽睽,那也是名正言順,心甘情願。我喜歡顧司硯,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又轉頭,毫不畏懼的盯着裴今安充滿戾氣的眸子,脆生生的道:“我喜歡他,不是因爲他是我丈夫,更不是因爲他的財富,而是因爲他這個人,我爲他心動,我喜歡的是顧司硯本身,你聽清楚了嗎?”

    沈唸的音量保持着公共場合應有的分寸,不輕不重,卻直衝裴今安心頭。

    他幾乎是頓在了當場。

    沈念一句句的“喜歡”就像突然而至的漫天冰雹砸的他寸步難行。

    一二三,木頭人。

    他像是被下了指令般動彈不得。

    沈念牽過顧司硯的手,從他身邊路過,鼻尖是若有似無,熟悉又陌生的橙子香氣,曾經那麼近,現在卻那麼遙遠。

    沈唸的話好像空谷裏發出的聲響,在他耳邊來回遊蕩。

    她喜歡顧司硯,她竟然真的喜歡顧司硯?喜歡到可以爲了他不顧世家千金的矜持和規矩!

    憑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她喜歡的那個人居然不是他?

    整整十七年,她追在他身後,難道只是因爲裴家是她唯一可以逃避的地方嗎?

    他頹喪的立在原地,無論江晚怎麼喊她,都無動於衷。

    翌日上午,顧司硯照例送沈念去樂團上班,到了車裏卻突然發現有份文件忘拿了。

    “在在,你在車裏等我一下。”

    沈念乖順的點頭。

    顧司硯上了樓,她閒來無聊,照着鏡子忽然發現自己今天的脣色有點重。

    明明用量和手法跟往常是一樣的,難道是因爲氣色好,所以不需要格外重的顏色嗎?

    她會心的笑了笑。

    沈念打開面前的手套箱,想要拿紙巾來擦口紅。

    一打開門,眼前的東西讓她有些驚訝。

    裏面滿滿登登的巧克力、堅果派、紅豆麪包、升糖果汁。

    這些……全都是她低血糖的時候會喫的。

    沈念仔細看了看那些食物的品牌和包裝,怎麼這麼熟悉?跟以往有人送到音樂大廳的東西一模一樣!

    可這車是新換的,難道以往每輛車裏都有嗎?

    這時顧司硯取了文件回來。

    沈念睫毛微閃,看了他一眼,眸中是化不開的疑惑。

    她直接問:“司硯,之前我們沒見面之前,往樂團送的那些補充糖分的零食都是你送的嗎?”

    顧司硯先是一愣,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想起來這個。

    他微點頭,承認了。

    “對,是我送的。”

    沈念恍然想到每次公演前後音樂大廳都會收到不同種類的花束,在那些花束攜帶的卡片末尾標註的名稱。

    她眸光一亮,確認道:“Mr.ku就是你?”

    顧司硯再點頭:“是我。”

    原來一直以來默默鼓勵着她,給她無數支持的忠實粉絲Mr.ku就是他!

    顧先生!

    沈念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反應了一會才道:“那些我摔倒送的傷藥,低血糖送的飲料和甜品,嗓子不舒服送的特效藥,還有每次演出前後,那些各種品類的鮮花全都是你送的?全部。”

    她一連串列舉出好多,證明都保存在了心上。

    顧司硯眸光漸深,凝望着她。

    “我在微博上看到你經常因爲低血糖頭暈,甚至暈倒,我當時不在國內,就讓林墨池送了很多東西過去。每天看新聞,看你的微博廣場,有粉絲見到你哪不舒服我就送了相應的東西過去。我只是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也可以盡我所能照顧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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