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的日子,從太后下定決心讓她學習刺繡便正式結束了。

    這幾日,她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魔鬼訓練。

    太后是什麼人,那可是刺繡界站在雲端的人!

    曲挽寧是什麼人,那可是補個衣服都費勁的人!

    她滿臉寫着不想學,學不會,太后嘆了口氣道:“你不好好學,等哀家老了,到時候誰給行兒繡龍袍呢?”

    曲挽寧很想說,有繡娘啊……

    一計不成,太后好像猜中了她的心思,軟硬皆施,板着臉冷聲道:“今天這個鴛鴦的眼睛繡不好,中午別喫肉。”

    到底!

    爲什麼!太后會知道她喜歡喫肉啊!

    這一招,可謂把曲挽寧拿捏得死死的。

    哭喪着臉,拿起針就是繡。這一繡啊,就是半日。

    “太后娘娘,您看看,奴婢手上的傷像不像鴛鴦的眼睛呀。”她拿針,根本就不像是在繡花,反倒是像拿着寶劍習武,自然把控不好力量,將手指扎得盡是血窟窿。

    太后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跟自己撒嬌……!!!

    偏偏自己還喫她這套,本就喜歡她,這會也是心軟了幾分,餓着行兒的乖乖,怕是行兒得心疼了。

    無奈地說:“去用膳吧,下午再來。”

    曲挽寧在太后宮裏前前後後躲了一個多月,這裏如同一個避風港,風吹不着,雨打不着,後宮的瑣事也找不上她,日子過得倒是愜意極了。

    可後宮的風雨幾時停過?雖方妃如今被禁了足,宮裏看似一片祥和,但不安分的人卻又有了小動作。

    最不安的,當然屬當初爲了攀附莊妃的恩寵,住進了昭陽宮的徐常在徐夏。她本就從初次侍寢後,便沒了半分恩寵,全想靠着莊妃分一杯羹。

    莊妃出去南巡了一趟,竟是死了!

    一想到住在東偏殿的沈長凝,也是毫無恩寵,便覺得這個昭陽宮風水極差。

    克人!

    這不,這幾日來,皇后每日除了禮佛祈福,便要聽徐常在哭訴。

    蠢人就是蠢人,全然忘了莊妃是皇后娘娘的妹妹,雖兩人關係並不好,可在外人面前,皇后怎可能落了妹妹額面子?

    “徐常在,你是想遷宮?”皇后似笑非笑,語氣淡淡的。

    “是啊,皇后娘娘,嗚嗚嗚,奴婢進宮以來日子就過得悽慘,還得罪了方妃。這昭陽宮不吉利啊,嗚嗚嗚嗚。皇后娘娘,您要幫幫奴婢,奴婢一定以您馬首是瞻。”

    皇后冷笑,她可是清清楚楚記得,當初徐常在這個蠢貨,爲了住進昭陽宮,可是沒少拍孟湘玉的馬屁!

    甚至是跳過了她皇后的權限,直接要了人。

    別的都好說,越俎代庖,哪怕是她親妹妹也不行。

    “那你想換去哪邊?”

    徐常在一聽,有戲啊,便真就認真挑起宮來。

    她也真敢說,竟然看上了昭陽宮旁的毓秀宮。

    宮殿是極好的,徐常在卻是不夠資格,毓秀宮就在養心殿邊上,都是寵妃才住的進的宮殿。

    “怎麼,換了個位置,還在昭陽宮隔壁,就吉利了?”

    皇后也懶得和她廢話,遷宮可以,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常在說了算。

    大手一揮,那麼喜歡吉利,便去幽蘭苑住着吧。

    幽蘭苑極其偏遠,且附近住的嬪妃,都是餘美人之流。

    徐常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可懿旨已下,現在卻是改不了了。

    哼,大不了以後得寵了,求皇上給我換宮!

    徐夏不知道的是,顧景行如今怕是連徐夏是誰……都不一定記得起來了。

    剛把徐夏趕走,又一個哭哭啼啼的來了。

    皇后縱是再端莊賢淑,卻也有些繃不住,不耐煩地問:“又是誰?”

    宮女鮮少看到皇后這樣不耐煩地表情,怯怯地說:“是張美人……”

    張美人如今已然懷孕六個月,孕胎盡顯。

    她出身不高又不得寵,如今懷了皇嗣,伙食一下就升級了,喫得多,孩子也健康,可人卻看着臃腫了許多。

    皇后甚至有一些認不出她來。

    大夏天的,好好的屋子不待着,大老遠跑鳳儀宮來做什麼?

    畢竟是帶崽的,皇后也只好耐着性子見了。

    “皇后娘娘!”說着便要跪下,皇后眉頭一皺,趕忙讓人扶着。

    “免禮。有事說。”

    “奴婢要遷宮!!嗚嗚嗚嗚……”

    皇后頓時覺得頭都快炸了,怎麼一個個都要遷宮?

    “張美人,你住在未央宮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了,怎麼如今要遷宮了?”皇后揉着眉心,無奈道。

    她雖然和靜妃沒多少交集,卻是知道靜妃雖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不是個壞心眼的。

    “靜妃她妒忌奴婢懷了孩子,每次皇上來看奴婢,順帶去看她,都會被她趕走,皇上都不能留宿奴婢屋裏了。她嫉妒奴婢的恩寵!”

    皇后挑眉。這是能說的嗎?

    且不論靜妃對皇上態度向來冰冷,是滿宮皆知的事情,你如今懷胎六甲,還想着讓皇上留宿?你以爲是你是前朝的蕭貴妃?

    “而且,他們還要害奴婢!”

    這皇后倒是來了興趣,如今後宮裏正是子嗣敏感期。

    誰敢膽子這麼大,在這風口浪尖上對皇子不利啊?

    “自從路貴人進宮後,靜妃便不搭理奴婢,只顧着和路貴人種花下棋,滿宮的花香,奴婢每日咳嗽連連,服了幾日藥都不見好!但奴婢前幾日,去李小主那探討懷胎經驗,恰逢下雨,便留宿了兩日,沒想到咳嗽便好了!娘娘您說,是不是他們要害奴婢!”

    靜妃喜歡侍弄花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如果害到懷孕的嬪妃生病,那便不是小事了。

    立即派了人去勘察可有可疑的地方,若是皇嗣再出問題,皇帝定然要怪她這個皇后失職。

    查了太醫院的脈案,張美人並沒有說謊,便也同意了張美人遷宮。

    這不剛有人要從昭陽宮搬走?昭陽宮這“頂好”的宮殿便空了出來。

    這種宮殿,離養心殿那麼近,雖說死了主位娘娘,可又不是死宮裏的,張美人倒不在乎這個。

    想到以後能經常看見皇上了,便欣然答應了下來。

    “張美人,你這胎,本宮定會保你平安生下,誰也休想害你腹中的孩子。”

    張美人感恩戴德地遷宮去了。

    皇后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卻透出說不清的晦色。

    自從孟湘玉沒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了,再加上如今宮裏只有二皇子一個孩子,不少前朝官員在方淮的操作下,竟然聯名上書讓皇帝立太子。

    顧景行以自己還年輕,孩子少,暫時搪塞了過去,可帝師卻深感危機。

    中宮無子,地位不穩。壓力便給你到皇后這邊。

    ——生不出,便想辦法抱養一個。

    這是父親給她留的唯一的一句話。

    全然不關心她在宮中好不好。

    張美人的孩子,如今已六月有餘,着個有本事太醫問問,便能知曉男女。

    若是皇子……

    那去母留子,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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