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可以拿出來,給微臣檢查一番?”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藏的必要了,曲挽寧假意去屋子裏翻找,其實從系統裏把整瓶都取了出來。

    徐太醫拿了一粒,細細碾碎,聞嗅,時而皺眉,時而點頭,頗有讚歎之意。

    “微臣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避子藥!”徐懷夕感慨,卻對上皇帝那如刀似劍的眼神,脖子一縮,“此藥無毒,非但能避子,還能讓服用者身姿輕盈,面容柔美,只是娘娘同時還服下了那假孕之藥,兩藥相沖,會導致孕症嚴重,嘔吐頻繁,脾氣暴躁。但孕症只會持續四十天,之後便會轉爲滑脈!”

    曲挽寧點點頭,確實準確。

    不然芍藥在身邊,應當是早就診出懷孕了。

    忽然,曲挽寧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假意從壁龕裏取出一碟東西,赫然是白日得來的荷花酥。她並未喫下,而是直接存在了空間裏。

    “徐太醫,此物本宮懷疑被人做了手腳,若沒猜錯,可能是解藥。”

    先爲她懷孕造勢,接着解去滑脈,在大庭廣衆之下揭穿,營造假孕之事實且被衆人圍觀無從包庇,纔是下毒之人的真實目的。

    徐懷夕檢查了一番,肯定了她的說法。

    “可解?”

    “不難。只是娘娘兩藥並服,傷了身子。恐怕……”

    曲挽寧心中一緊,莫非如以前看過的小說裏那樣,傷了身子今後難以有孕了?

    “今後恐難成孕?”顧景行卻是問了出來,說話多少有些顫抖。

    徐懷夕頓時跳了起來:“皇上!這點小病若是微臣還治不好,那微臣白學了這麼多年婦科!微臣是說,恐怕這陣子要吃藥調理,藥苦了些,娘娘要受點苦了!”

    顧景行這才舒了口氣。

    “下次說話快點。”別大喘氣。

    就剛纔那一會兒,顧景行都已經想好,曲挽寧若是要不了孩子,他也一定會疼愛她的。

    甚至還想着,抱哪個孩子給曲挽寧養着。

    曲挽寧也被嚇到了,如今她已是嬪位,自然是打算生個孩子來固寵的。若是因爲這種原因不能生了,實在是遺憾。

    “那,徐太醫,本宮的毒,可能解?”

    “娘娘把這個蓮花酥吃了,那假孕之毒便可解了。”

    聽到這裏,徐太醫雖不太聰明,卻也明白了,這錦嬪娘娘啊,怕是着了道了,只是沒想明白,何人下藥還這麼貼心,還送解藥?

    但是這不是他一個太醫需要考慮的事。

    “娘娘的身子,需得調理。微臣會每日親自給娘娘熬煮調理之方,服足三個療程,便可痊癒。”說着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清清嗓子又說,“只是這三個月內,娘娘切勿縱慾過度。適度即可。完全康復後,再懷上皇嗣,皇嗣才更爲康健……”

    此話一出,曲挽寧面若桃花,兩頰緋紅。

    都說中醫是帶着答案問問題,想來徐太醫這種專門看婦科的,定然是知道她和顧景行靈肉結合的次數頗多。

    她卻不知道,徐太醫剛在門口,可是生生裝了一個時辰的死。

    徐太醫看完病,便由福安親自送出宮去。

    顧景行似笑非笑地看着曲挽寧,問:“往後還亂喫嗎?”

    “不敢了……”曲挽寧低着頭,認錯道。

    “還好,沒釀成大錯。”顧景行抱着曲挽寧,“若是我的挽寧,當不了孃親了……”

    曲挽寧:那你還有很多個別的女人哦。

    顧景行的眼神隱於黑暗,曲挽寧未曾瞧見那森冷寒意。

    只知摟着他,比自己睡來得安寧許多。

    “夫君,我覺得下毒之人給我解藥,想騙我服下,必然是爲了在不久後大庭廣衆之下揭穿我‘假孕’。那便是——中秋夜宴。”

    顧景行自然想到了。

    這段時間的調查之下,便查明瞭誠王會在中秋那日動手,可誠王卻低估了顧景行這些年的成長。

    還以爲他只是當年那個婦人之仁的十三歲少年?

    他早就不是了,全靠誠王當年那一刺。

    只是沒想到,誠王勾結之人,竟是當朝丞相,方淮。至於爲何是方淮,他倒是還沒查明白。

    而養兵,謀反,需要大量的錢財,這筆錢財的來由,倒和揚州那處脫不了干係。

    沉自在當初想通過一死,來保下女兒,到底是太天真了。

    他以爲的謀財,確實罪不至死。可他卻無意中,做了謀反之事!

    莊妃之死,三皇子之死,都是他們所爲。

    可大公主只是一個女兒,爲何也遭此毒手?

    細細調查之下,才知當年靜淑妃入宮前,本已許了人家,乃是方淮暗中使詐,把靜淑妃的名字交了上來。

    當年,他雖需要穩固朝綱,卻不至於無恥到需要強娶一個許了人家的女子!

    因此,這麼多年,靜淑妃一直與他冷冷淡淡,多看他一眼都嫌煩。而大公主恐成他倆之間唯一的繫帶。

    方淮打的便是想徹底瓦解,將軍府與皇室的關係。

    可方淮畢竟文官出生,哪懂武官與他這種曾經御駕親征過的帝王,之間的情誼所在?饒是真負了靜淑妃,顧景行也敢說,將軍府絕不會爲虎作倀!

    只是顧景行卻實在想不明白,如今方淮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女兒在宮裏若是不作妖,也是貴妃之尊。

    懷中美人意識到顧景行似是在沉思什麼,軟軟地趴在他胸口道:“夫君,莊妃娘娘,三皇子,大公主,還有我。皆是有‘子嗣’才遭害,現在宮裏還有兩個嬪妃懷有子嗣……”

    顧景行瞧着她小心翼翼地暗示,不由覺得好笑:“挽寧覺得是何人所爲?”

    “皇上既然都猜到了,還打趣?”曲挽寧的美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從不覺得曲挽寧是蠢笨之人。

    假孕中招,怕也是她疏忽了,不然絕不該中招。但自爆,絕對是當下最優解。

    若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拆穿假孕,哪怕是皇帝也難以包庇。

    可若皇帝提早便知呢?

    此刻兩人眼光一對上,竟是笑了出來。

    行了,他也不過是曲挽寧的工具人。

    兩人加起來,怕是有八百個心眼子。

    夜深了,曲挽寧安心睡了過去,那解藥並沒有服下,還待中秋將人一軍。

    而顧景行則睜開眼睛,披上衣衫。

    暗狼跪在外屋,向主子敘述所調查之事。

    “主子,明美人,進了方妃的院子。”

    哦?

    夜深人靜,人煙罕至,又是此番大雨綿綿的夜晚。

    明美人?

    顧景行倒不至於不記得明心月,這個女子畢竟跟着南巡過,也是寵幸了幾日的。

    她竟然上趕着跟一個冷宮的女人搭話?真是不知死活。

    “朕知道了,宜貴人和李韻那邊,可安排好了?”

    “萬無一失。”

    顧景行擺擺手,還有幾日,便是收網的時候了……

    顧景誠,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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