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挑開帳篷，裏頭沒點燈，落日的餘暉透過透氣窗正好灑在美人的身上：“挽寧，今天看你心情不大好，可是打獵不順？”
“嗯？”曲挽寧回過神來，隨即露出了喜悅的笑顏，“不是說這幾天都沒空來看人家嘛~”語氣裏帶着撒嬌。
顧景行坐到她身邊，從她手裏拿走茶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見到我也不行禮。”雖是責怪的話，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在裏面。
曲挽寧此話不假，他確實還有很多事需要去處理，往日在宮裏需要做的事，秋獵的時候一點也不會少，只是舉辦秋獵，他白日裏辦公的時間就少了許多，需得壓縮到晚上去做。
雖對黑雲的事有疑慮，可末了看到她心情不佳，到底是沒問出口。
一心只關心她爲何不開心。
曲挽寧本心情低落，看到顧景行抽空也來看自己，莫名地，似是有一縷暖陽照射進心間，軟軟地靠在他的肩頭，將今日狩獵遇到的事情娓娓道來。
聽完她的敘述，顧景行溫柔地撫摸她的頭以示安慰：“好啦，我的挽寧是全天下最良善的女子，我會讓宇王將那幾只小豹養好，若挽寧想看他們，便領着你去看可好？”
“都是妾身不好，明明知道這只是捕獵，竟還動了這樣無用的惻隱之心。”
同樣的，顧景行也是皇家出身，這種狩獵他見過太多，在達官權貴的眼中，這些獵物不過是博取帝王器重的工具罷了。
他的挽寧，卻與旁人不同。
“那明日的狩獵，挽寧便不參加了吧。”她的模樣，着實讓顧景行心疼，他雖然不能理解挽寧所說的衆生平等，卻也不想再看到她傷神。
“那怎麼行？”曲挽寧擡起頭，和顧景行四目相對，“如果我不參加了，那宇王豈不是要受到影響？怎麼可以因爲我的原因，傷害宇王呢？”
她說得極爲認真，像是爲朋友打抱不平。
“那小子不在乎這點彩頭。”
“不行不行，這不是彩頭的事，這是榮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景行心中卻醋意大起。
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我帥還是顧景宇帥？”
曲挽寧：？？？
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顧景行是待她不錯，但到底也是個帝王啊，怎麼會問出這樣腦殘的話來？
可他卻揪着不放，見曲挽寧不回答，又重複了一遍：“我帥，還是顧景宇帥？”
曲挽寧痛苦地揉着眉心，顧景行到底是喫錯什麼藥了啊。
他較真的樣子，像極了梗着脖子的驢。
越想越覺得好玩，曲挽寧竟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隨即住顧景行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
親吻綿長，脣齒交纏。而顧景行越吻越上頭，一手掐着她的腰身，一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稍稍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在曲挽寧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前一剎，他終於放開了她。
曲挽寧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嗔怪地瞪了顧景行一眼。
原本以爲他已經忘了剛纔的事，喘息片刻，顧景行再次問道：“我帥，還是顧景宇帥？”
曲挽寧服了。
顧景宇的長相，無論是白淨的曾經，還是黑如炭的現在，都無法用帥來形容吧？
無論何時回答，都是顧景行更英俊一些啊。
只是沒想到，顧景行竟然這麼較真，非要問出個答案來。
“夫君是天下第一帥的美男子，無人能及。”
“那在挽寧心中呢？”
曲挽寧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笑道：“你是妾身的夫君，縱使你身如武大，面比檮杌，你在妾身的心裏，也是最帥的。”
“挽寧只會有我一個夫君吧？”
“生死相隨。”
顧景行這纔算心滿意足。
而曲挽寧卻想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麼玩意兒。
他可是皇帝，難不成她還能換個夫君？
若是讓旁人聽了去，不得嘲笑他這個九五之尊？
顧景行確實公務繁忙，甚至晚膳都沒留下來喫，隨意拿了兩個餅子便往回趕，臨走了還不忘說：“挽寧，宮裏的毓秀宮按你的喜好佈置好了，等回宮就可以搬進去了。”
今天福安都沒跟來，足以說明他真的是抽了時間特意來看曲挽寧的。
這種小事，讓下人來知會一聲便行，他卻自己惦記着來告訴曲挽寧，可見確實是上了心。
顧景行走後，帳篷裏一下子就空落落下來。
曲挽寧獨自喫着晚膳，仔細斟酌今天顧景行說的話。
心裏有了數。
他多半猜到她和顧景宇，有些過去了。
至於是從哪看出來的，她也想到了曾經有人說過，黑雲是匹很難駕馭的馬，不僅個子大，脾氣更大。
只是沒想到這麼絕對，竟然是除了宇王和她，誰也不認。
曲挽寧扶額，這大概就是馬兒的“童年創傷恐懼”吧。
她向來沒把她和顧景宇的過去當做是“過去”。
畢竟當年兩人都是假身份，假名字，甚至最初她都是女扮男裝，只是女性特徵實在太明顯裝不下去罷了。
不過是兩個朋友，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的一段混帳日子。
分別的時候，宇王是說了過三個月會來熙城找她，讓她在望春樓等，她倒是當回事，足足等了十日，才確定自己被放了鴿子。
他回他的世界，她繼續迴歸主線。
這算什麼過去？
只是擔心落人口舌，索性便當兩人不認識，生怕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隨意糊弄兩口，便喚來芍藥：“去御膳房問問今晚的雞湯可還有剩？打包一份米飯一份雞湯，本宮要去皇上那兒。”
芍藥掩嘴笑道：“主兒剛跟皇上分開，就又想見面了，當真是感情好呢。”
曲挽寧瞪了她一眼，這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