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寧這頭剛用上膳,便有消息傳到皇后那邊去了。

    皇帝會去陪曲挽寧,在宮中不算什麼祕聞,留宿也已習以爲常。只能說曲挽寧是真的受寵。

    但如今皇帝“雨露均沾”,皇后雖知道自己基本是無法受寵了,無論如何,她都是皇后,是當之無愧的中宮。在曲挽寧受寵這點上,她倒是真不大在意。

    能寵多久?皇帝最近挺愛去雪嬪那邊,她也詢問過雪嬪,每每提起皇上,她都羞紅了臉,皇后那心底的石頭也落了地。

    但她瞭解曲挽寧也不算太多,之前安插在曲挽寧身邊的宮女,被拔了去,還把罪責都賴到了方晴身上。

    賣主求榮嘛,皇后也沒辦法,只道曲挽寧以爲那人是方晴的人,並不知曉真正的主子應該是她。

    而這大半年來,曲挽寧雖然位份升了,整個毓秀宮卻是密不透風,一點消息也探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芍藥成婚,她纔有了藉口安插了人手進去。

    “什麼?酸辣各半?甜鹹兩摻?”皇后秀眉緊蹙,她本想知道曲挽寧腹中胎兒性別,若是個女兒便也不必太上心,若是個兒子便得早早下手,最好是母子俱亡。

    可曲挽寧的喫食,哪怕有人抄送過來,也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

    只知道她確實胃口不錯。

    鳶尾看着皇后面上表情算不得太好,輕聲安慰道:“娘娘,我們的計劃本就不打算留她,男女也無所謂。”

    皇后雖也是這麼想,可到底考慮的東西還要更多一些。

    從張因的事之後,顧景行對自己的態度一直冷淡至極,雖也沒說過過激的話,但碰是一點沒碰過她了。

    若非必要,她也實在不想冒險剷除曲挽寧。

    畢竟這女子,雖受寵,起碼從未和她作對,也向來都是恭恭敬敬的。

    後宮女人只會越來越多,曲挽寧不可能一直受寵,爭鬥也永遠不會停止。

    總需要有個靶子。

    比如曾經的方晴,也比如現在的曲挽寧。

    當然,曲挽寧比方晴懂事的多,也好控制得多。

    只是,顧景行的寵愛,加上曲晉寧漸漸進入朝廷的視野,皇后很擔心這個女人將來會成長到無法控制得地步,變成比方晴還棘手的人。

    若是女兒,便也無什麼大用,萬一失手被發現,不值得因此和顧景行鬧翻。

    顧景行這人,她喫不準摸不透,溫潤卻心狠,溫柔而狠厲,雖然他對自己向來尊重,也從未讓任何一個嬪妃的權利越過自己去,可廢后?她總覺得他絕不是做不出來。

    皇后抱着懷中熟睡的四皇子,滿眼溫柔:“憶兒,母后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四皇子咂吧咂吧嘴,根本不懂皇后在說什麼。

    日子飛快,曲挽寧給芍藥放了整整十日假期。

    芍藥和福安整日整日黏在一起,芍藥自從來了京城,除了皇宮還真是哪兒都沒去過。

    每日喫喫喝喝,兩人情好日密。

    到了回宮當差的日子,竟是有了點難捨難分的感覺。

    林母心疼媳婦,挽留道:“兒媳婦,不如便和娘娘說,求個恩典不去宮裏當差了吧。林安掙的錢夠養家了,再說了,爹孃也能做些活計,養活一家還是可以的。”

    林裳十分喜歡這個嫂嫂,嫂嫂比林母更溫柔,還會給她鍼灸按摩!

    “嫂嫂~~在家陪妹妹~”

    芍藥一瞬間也有些動搖,可一想到主子還在宮裏,便柔聲拒絕道:“爹,娘,妹妹,娘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能明媒正娶嫁給林安也全靠娘娘。芍藥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是,咱們裳兒的命都是宮裏的主子救的呢。”

    說罷,也不再阻攔。

    “裳兒乖啊,嫂嫂每日晚上都會和哥哥一起回來的。”

    “好~那裳兒在家乖乖的~”一想到每天都可以看到哥哥嫂嫂,林裳也不再扯着芍藥了。

    天剛矇矇亮,宮門剛開。

    馬車上,福安也心疼自己的媳婦:“其實娘說的沒錯。”

    芍藥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你能捨得你主子?”

    “那自是不能。”皇上於他全家都有救命之恩,如今他雖爲閹人,也能有頭有臉地活着,甚至能在京城買宅子,能娶媳婦,哪不是受恩於皇帝?

    夫妻倆心照不宣。

    日子要過,主子也要好好服侍。

    芍藥回到宮裏,剛巧碰上曲挽寧起身,連忙迎了上去,跪在牀邊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芍藥謝主兒賜婚。”

    曲挽寧扶着臘梅的手起身,坐在牀沿,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福安待你可好?”

    “很好,主兒放心。”

    “嗯,幾日不見,面色紅潤了不少。今是十五,要去皇后那請安,伺候我梳妝吧。”

    臘梅主動讓開了:“芍藥姐姐,我笨手笨腳的,你來伺候主兒吧。”

    時間緊,芍藥也沒多想,便扶着曲挽寧起身,替她換了衣裳。

    “主兒,您的肚子越來越圓了。”芍藥難免觸及到曲挽寧的肚子,那硬硬的手感,又充滿彈性,裏面竟然是有着小生命?芍藥實在覺得神奇。

    “孩子長得好。”曲挽寧笑着,看着自己的肚子,臉上竟是帶上了一絲母愛,“芍藥很喜歡?”

    “主兒的孩子,奴婢肯定喜歡,將來奴婢要帶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呢。”

    “今兒給我梳個百花髻,皇上昨兒給我送了幾朵絨花,瞧着小巧好看,給我佩上。”曲挽寧從盒子裏,拿出昨天顧景行送來的。

    這絨花小巧,花色卻是繁多。顧景行也不止送了幾朵,而是整整一大盒。

    顧景行現在送禮愈發奔放了,講究一個大,講究一個多,講究一個貴。

    用曲挽寧的話來說,就是俗氣。

    可沒辦法啊,哪個女人不愛這俗氣呢?

    芍藥細心地梳理着曲挽寧的髮絲,曲挽寧餘光瞥見在角落站着的臘梅。

    “臘梅,過來。”曲挽寧喚道,“芍藥擅梳頭,你也學着點,將來總少不了你伺候我的。”

    臘梅本心間有些陰鬱,這麼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主兒還需要我!

    “唉,來了。”臘梅湊到跟前,芍藥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妹妹,細心教着。

    屋裏竟是這樣溫暖祥和,如同外頭的春光一般。

    曲挽寧望向窗外,今日,便是殿試了吧。

    不知哥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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