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絲慵懶，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皇后慶幸，還好顧景行來得晚了些，不然恐怕是她和彩蝶的計劃就要暴露了。
“沒事，只是許久沒來看過皇后了，便想着來看看。”
皇后面上有些尷尬，畢竟白天剛被訓斥過，實在也猜不出皇帝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便也索性不說話，坐在皇帝身側的椅子上，靜靜地品茶。
他們倆之間，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哪怕同處一室，也是相顧無言。
“瑞兒呢？”顧景行沉沉開口道。
“皇上，瑞兒喝了奶睡下了，這會兒應該快醒了，可要讓奶孃抱過來給皇上看看？”
顧景行點頭。沒過一會兒，還在襁褓裏的四皇子就被奶孃抱了上來。
今天，顧景行剛抱過五皇子，五皇子雖然是宮女婆子伺候着的，卻是負責，兩個孩子差了兩個多月，沒想道竟是所差無幾。
“瑞兒瘦了點。”顧景行皺眉，懷中的孩子，兩個烏黑髮亮的眼睛睜大地地看着他，似乎十分好奇。但讓皇后驚訝的是，這孩子平日極難哄，沒想到在皇帝懷裏竟是沒哭。
“皇上，君瑞很喜歡您呢。”
聽及此，顧景行倒是高興的。
四皇子已然會坐了，只是不如五皇子坐爬那麼穩當，顧景行帶着孩子到榻上，逗了會孩子。
他笑起來不像尋常孩子般稚嫩，許是因爲平日總是嚎啕大哭，哭啞了嗓子，他的笑聲有些沉悶，沙啞。
但看到孩子能笑，皇后也覺欣慰。開始還擔心四皇子又會哭，擾了皇帝的興致呢。
皇上在逗孩子，皇后在一旁站着，心想着，倒真像一家人。
“皇后，你應該知道，爲什麼四皇子會養在你膝下。”皇帝忽然開口道，他的語氣一如逗孩子的時候，溫柔而又親切，可說出的話卻讓皇后不寒而慄。
怎會忘記？四皇子是張因的孩子。
張因的死，根本還是因爲她。只是皇上沒有實錘的證據，亦或是有別的考量，因此並沒有追究。
可是她很清楚，從那次以後，她便與皇上徹底離心離德了。
“孟湘竹，你是皇后，朕與你是三媒六禮的結髮夫妻。朕爲君，你爲後，後宮一直交由你打理，朕也一直很放心。而今也不過七年，爲何皇后會成了此般模樣？”顧景行依舊面不改色，繼續問道。
“臣妾不懂皇上在說什麼。”皇后顫抖着嘴脣回答道。
“朕的容忍不是無限的，你是朕的結髮妻子，你的父親是朕的老師。朕會給你們應有的，但永遠記住，朕纔是君。”顧景行溫柔地放下孩子，起身站在皇后面前。
皇后個子在女子中算很高的，但是在顧景行面前，仍無法平視。
他的眼神充滿壓迫感，也充滿了憤怒的威脅。
“你是皇后，應有容人之量。錦貴嬪是朕心愛之人，但朕保證，她不會威脅你的地位。往後，儲君是能者居之，可能是瑞兒，也可能是旁的孩子，甚至可能是朕的弟弟，朕的侄子外甥。但無論是誰，你都是未來當之無愧的正宮太后。”
“皇上，可是愛上那錦貴嬪了？”
“那是朕的事，不應由皇后問。”顧景行說的話帶上了一些威脅的意思，“皇后，你只要做好你皇后的分內之事。朕的子嗣本就不多，朕見不得任何一個孩子再出事了。好好養着四皇子，好好做你的皇后。”
顧景行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也沒有打算留宿，安撫了一番四皇子便離去了。
皇后輕蔑地笑道，帝王之愛？
不過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都是虛無縹緲的。
她從入宮開始，便從來沒有期待過帝王之愛。
朝堂高位空缺，若是到時候，曲家得了勢。
真是她曲挽寧的兒子做了皇帝，就算她是正宮太后又如何？她曲挽寧定也是太后。
皇后走到榻邊，抱起四皇子道：“恆兒，你可要爭氣啊。”
四皇子眨巴着懵懂的眼睛，對上皇后充滿期望的眼神，竟是又直接“哇哇哇”大哭了起來。
這孩子！
皇后暴躁不已，甚至想打他的手已經擡了起來。
四皇子沙啞的哭聲迴盪在鳳儀宮，皇后腦中一陣暈眩，竟是又回想起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若是他孩子，如今早該讀書寫字了吧。
皇后不顧宮人的阻撓，抱緊四皇子：“你怎麼可以哭？怎麼可以哭！不許哭！”
“母后的皇兒啊！”
四皇子哭累了，終是又睡了過去。
奶孃從皇后手裏接過孩子，看着精神有些狂躁的皇后，心裏不由暗暗爲這孩子捏了把汗。
爲何皇后平日裏，總是那樣端莊。
而四皇子一哭，她又會這般癲狂呢？
孩子哭很正常，雖然四皇子是愛哭了一點，這也證明了這孩子對感情更敏感啊。
不應該更溫柔地和孩子培養感情嗎……
唉，皇宮貴族的想法，豈是他們這些奴僕能明白的。
只是心底覺得，這孩子未來的日子怕是很苦了。
但那又和她們有什麼關係？她們不過是把四皇子養大，別生病，就已是祖上保佑了。
還好，這孩子雖是孃胎裏帶着弱的，這大半年精心養着，也已慢慢補齊全了。
顧景行出了鳳儀宮，福安在旁問道：“皇上，可要去毓秀宮？”
“不去了。”顧景行揉着眉心，“朕回養心殿歇歇，派個人去毓秀宮知會一聲吧。今日的事你派人好好查。證據都整理齊全，交給朕。”
福安應聲，立馬安排妥當。
顧景行回到養心殿，今日處理二皇子的事，耽誤了許久，還有大量的公務沒有處理。
桌上躺着一封書信，信上狂野的草書，一眼便認得就是太后的筆記。顧景行心裏溫暖了幾分，打開書信。
太后後日回朝，不必舉辦迎接儀式。
但在回朝前，打算去往青山寺燒香祈福。
皇帝攜後宮嬪妃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