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寧心中發毛,往後退了一步,似乎試圖逃離姬廣的視線。

    “平身吧。”顧景行倒是淡定地牽着曲挽寧的手,“禧妃還記得西域王嗎?”

    記得,當然記得。

    曲挽寧並不想對上他的視線,低聲道:“記得,皇上,西域王怎麼會出現在後宮中?”

    “快過年了,今年還是西域王來天禧國朝。雪嬪畢竟是西域聖女,朕便允了兩人見一面。”

    曲挽寧心中奇怪,若是想讓兩人見一面,完全可以讓雪嬪去御書房,而不是讓姬廣來後宮。

    但顧景行做事總有顧景行的道理,她也沒多問。

    “一年不見,禧妃娘娘容貌更勝從前,是本王冒犯了。”姬廣謙虛道,那一雙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卻一直鎖定在曲挽寧身上。

    即使知道西域民風彪悍,可這樣的目光還是讓曲挽寧不舒服。

    顧景行向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阻斷了姬廣的目光。

    這是挑釁,哪怕曲挽寧不通朝政,也是明白的。

    “西域王一路過來,舟車勞頓,早些回去驛站休息吧。”

    姬廣也不糾纏,邪魅一笑,便離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曲挽寧只覺自己心驚肉跳。

    那雙眼睛,魅惑而又深邃,彷彿一個不小心就得被他勾了魂去。

    “挽寧你怎麼了?”顧景行關切道。

    兩人十指相扣,曲挽寧手心滲出的一絲絲汗水,他哪能察覺不到。

    若是夏日便罷了,外面冰天雪地,怎麼想也不可能出汗啊。

    “在後宮看到外男,有些緊張。”曲挽寧抱着顧景行的手臂,“這個姬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顧景行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無妨,一切有我。”

    剛纔還有些慌亂的心,此時卻是漸漸平復了下來。

    兩人牽着手在御花園散步,走了幾圈路過未央宮,未央宮裏竟是也掛上了春聯,偌大的宮殿看起來比以前多了幾分暖意。

    曲挽寧好奇,探出腦袋望了過去,恰好看到顧婠婠正在掛燈籠。

    看到曲挽寧,忙不迭迎了出來,親熱地拉着她的手:“曲姐姐,你這幾日怎麼都沒來看婠婠,”然後不友善地瞥了一眼顧景行,不情願地行了個禮,“有了父皇,你就不要婠婠了。”

    顧景行:……

    曲挽寧哪受得住這嬌滴滴的小姑娘啊。當即放開了顧景行的手,跟着顧婠婠往未央宮進。

    可她也不好意思說,這幾日她沒來未央宮的原因是,她都關起門喫獨食了。

    這會兒出來還是因爲喫太多了出來健胃消食呢!

    這時,福安忽然行色匆匆跑來,附耳跟顧景行稟報了什麼。

    顧景行看挽寧正和大公主玩得開心,也不忍心擾了她的興致,對曲挽寧說道:“愛妃,你在未央宮玩會,朕有些事要去處理。婠婠乖乖的,別惹你禧妃娘娘生氣啊。”

    “哼。”顧婠婠小嘴一撅,“只有父皇會惹曲姐姐生氣呢。”

    顧景行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多逗留,匆匆便離去了。

    “雪嬪如何了?”顧景行面上帶着些許着急,但福安是最瞭解不過他的了,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是表情他都能猜到幾分,眼下聖上的着急,與之前禧妃遇到事情時的着急並非是一樣的。

    “回皇上,西域王離開之後沒多久,雪嬪娘娘便吐血了。”

    顧景行面色凝重,如今雖然兩國的關係已算不得好,尤其是現在羌國的發展,已經幾乎能和天禧國叫囂的程度了,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在天禧國的後宮下毒。

    “太醫去過了?”

    “考慮到雪嬪娘娘身份特殊,奴才把徐懷夕召進宮了。”

    顧景行沉默。

    要不然今年多給徐懷夕發點銀子,讓他今年別回家過年了,在宮裏隨時待命吧。

    對照時間來看,估計徐懷夕剛到家,就又被提溜回來了。

    漪瀾殿裏,姬如雪面色慘白,正靠着茶座。

    她本就美顏深邃,肌膚雪白,如今未塗口脂的脣,略顯蒼白,而脣角卻掛着一絲血跡,看起來悽慘而又美豔。

    徐懷夕早已把完了脈,坐在一邊,皺眉蠕舌,提起筆卻是寫不出藥方來。

    “臣妾見過皇上。”雪嬪頹然一笑,“臣妾這副樣子,便也不起來給皇上行禮了。”

    “無妨。”顧景行淡淡道,旋即問徐懷夕:“雪嬪的身子怎麼了?”

    徐懷夕看看雪嬪,又看看顧景行,小聲道:“還請皇上跟臣出去說。”

    顧景行點頭,心中卻不由暗自猜測。

    “皇上,雪嬪娘娘的身子一向康健,可剛纔臣把脈了許久,卻發現她的脈象忽然變得虛浮,甚至時斷時續。”

    “中毒?”顧景行沉聲道。

    “非也。臣行醫多年,雖非精通毒理,但是否中毒還是能分辨出的。只是雪嬪娘娘的脈象,臣並未遇到過。倒有點像臣之前在看江湖雜論上,江湖術士所言中的‘蠱蟲’。但若是蠱蟲,事情可能會麻煩許多。”

    徐懷夕說得小心翼翼,畢竟蠱蟲一說,可以說在宮中乃是禁忌。

    天禧國的歷史上,也並非沒有蠱蟲的記載,每一次鬧蠱,最後都得鬧出人命來,此事非同小可。

    他甚至有些怕會不會因爲自己查出來不該查出的東西,被顧景行殺人滅口。

    可本着一顆忠誠的心,他最終還是如實交代了。

    顧景行袖中拳頭進我,青筋暴起。

    以他的認知,雪嬪的蠱蟲不可能是剛纔中的,無論是何種蠱,發作都是需要較長的時間或者極其苛刻的條件。

    因此肯定不是剛纔姬廣下的。

    那便只有姬如雪自己知道了。

    顧景行擺手,讓徐懷夕在門口等着,自己進了屋子。

    比起剛纔,姬如雪的面色又白了幾分,已有些喘不過氣的模樣。

    “姬如雪。”顧景行坐在她面前,黑眸緊緊盯着她,“跟朕說實話。”

    “皇上,你來了啊。”姬如雪強撐着坐起身子,“臣妾這身子,起碼還得消耗上十日。”

    “你中蠱了?是什麼蠱?”顧景行直截了當地問道。

    “合歡蠱。”姬如雪笑着回答,“來天禧國之前,姬廣不知從哪認識了苗地之人,給我下了蠱。需得與男子交合,取男子陽元纔可控制住蠱毒不發作。不過因爲種的是子蠱,在我身體裏成長需近一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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