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坐下,探出手來,徐懷夕凝神把脈。

    “皇上這幾日可覺腿腳無力,走路虛浮?”

    顧景行點頭。

    “皇上這幾日可覺腰脊冷痛,下體不溫?”

    顧景行臉黑了一分,點頭。

    “皇上這幾日晨起可覺眼瞼水腫、下肢水腫?”

    顧景行臉黑得彷彿能滴出水來,還是點頭。

    徐懷夕若有所思,鬆開顧景行的手,在脈案上頓筆寫下兩個字:

    腎陽虛。

    顧景行看着眼皮跳了跳,尷尬道:“可否換一個詞?這個詞朕覺得很礙眼。”

    徐懷夕幽幽看了他一眼:“皇上放心,這個脈案只有皇上和臣能查到。”

    皇帝這才放心了些。

    徐懷夕一面寫着藥方,一面囉嗦道:“皇上,您最近的症狀可比之前要重一些,如今皇上正值壯年,臣也能理解,但中醫講究張弛有度,萬不能一日之內行如此多次了……”

    都說看中醫,中醫都是揣着答案問問題的,他能精確到你最近吃了什麼,更別說這些事了。

    一想到前幾日,一夜一日間叫了七次水,若換在一起,七次是他一個月的量!!!!!哪怕是寵上挽寧後,也鮮少夜夜笙歌。

    確實是有些離譜了……

    “如今皇上的年齡已比不得半大小夥,還是要以龍體爲重。”徐懷夕不僅準備了藥方,還準備了藥膳。顧景行嘆了口氣,又要回到食補加藥補的時候了。

    爲了避免尷尬,他扯開話題道:“雪嬪的蠱?怎麼樣了?”

    徐懷夕面上一僵,光明正大地與人家的丈夫談論此事,實在是令人汗顏。可看着顧景行明顯不耐煩的神色,還是老老實實開口道:“蠱蟲已經穩定住了,往後只需每月一次便可控制。微臣也在積極尋求徹底破解之法,只是蠱蟲並非臣的專長,可能不會太快……”

    他一面說一面觀察着顧景行的神情,生怕顧景行以爲自己是爲了多佔有雪嬪。見顧景行神色如常,纔算放下心來。

    “沒事,你儘快,到底是蠱蟲,也拖不得。”

    顧景行沒說的是,如今天禧國和羌國的關係不復從前,就連姬廣離京都未和他辭行,挑釁之意實在明顯,想來離兩國正式開戰已然不遠了。

    屆時早些把雪嬪放出去。

    顧景行走後,徐懷夕呆坐了很久,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竟是對姬如雪起了點異樣的心思。畢竟是他此生第一個女人,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但很快也被理智壓下來了。

    雪嬪可能是皇帝的,可能是她的少年郎的,就是不可能是他徐懷夕的。

    “如雪到時候,也許就能見到她的少年郎了吧。”心中嘆了一聲,收回心思繼續忙活手頭的藥草。

    *

    日子舒坦、順遂,自是也過得極快。

    曲挽寧這幾日滿心都在惦記着,這元宵節皇帝會帶自己上哪兒玩!

    毓秀宮的宮人只知自家娘娘今天心情不錯,小院子裏哼着小曲兒看書,卻不知道原因。

    芍藥帶了個湯婆子過來,外頭套着絲絨袋子,往主子懷裏一塞,暖洋洋的感覺頓時從懷裏傳到了周身,就連腳指頭都是暖洋洋的。

    “主兒今天這麼高興?”芍藥笑嘻嘻道,“奴婢讓小廚房備了杏仁乳,是南邊今年新上貢的杏仁,奴婢瞧着比宮裏的還要飽滿上幾分,香味也濃郁,便自作主張給小主做杏仁乳了。”

    曲挽寧很滿意,當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鑲玉戒子,塞給芍藥。

    芍藥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后,連忙推卻道:“主兒,這東西太貴重了,奴婢可不能要啊。”

    “過節嘛。今兒本宮高興,你收着便是了。”

    芍藥想起去年的元宵節,主兒晚上被皇上帶出宮去了,回來以後心情也是很好,賞了不少東西給宮裏。

    現在看來,今晚皇上又該帶娘娘出去了。

    今年肚子裏沒孩子,想來能比去年玩得開心些。

    她打心眼裏替主子高興。

    “主兒,您放心!奴婢一定照料好公主皇子!”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不用明說。

    “走,回宮給我選衣服去!”

    既然要出宮,穿着必定不能太過華貴。

    宮中的衣裙,大多都有嚴格的位份儀制,如今曲挽寧已是妃位,自然除了龍鳳式樣外,幾乎都是可以穿的了。

    在宮裝合適,卻不能穿去宮外,顯得太過正式,反而更惹人注目。

    按常理來說,宮妃是不可能出現在民間的,除非集體出遊。

    若被人瞧出了真實身份,唯恐節外生枝。

    因此,合適的服裝自是款式簡單的,繁複攏雜的款式不適合出現在民間。

    兩人精心挑了半日,終是決定了一身水藍色的緞面錦袍,

    這身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因着實在太簡單,連料子上的花紋都少,更別說複雜的配飾紋繡。如此倒是適合穿着外出。

    她很滿意,當下丟了一錠銀子給芍藥:“去,給小廚房說,毓秀宮所有宮人今兒都加一碗湯圓,再送些去養心殿、未央宮、錦瑟宮、延福宮。多下的賞給小廚房吧。”

    芍藥得令,歡歡喜喜去辦了。

    這一日的白天,實在是長,她坐在屋子裏,坐立不安,連平日最喜歡的話本子竟是也看不進去半點。

    想到這幾日皇帝都鮮少來她這邊,莫不是他忘了吧!

    搖籃裏的珏兒正在酣睡,相比較卿卿,他纔是最普通的嬰兒,每日幾乎都在睡覺。而卿卿睡得少很多,曲挽寧相信,若不是身體實在扛不住,顧卿卿能和大人似的每日就睡三四個時辰的。

    “卿卿,若你父皇把我倆的約定給忘了,到時候你就哭,吵死他!哼。”

    顧卿卿咿咿呀呀,似是在迴應自己的母妃。

    *

    曲挽寧便在期待中等了一日。

    入夜,天色完全黑了,顧景行纔來到毓秀宮。

    而曲挽寧爲了節約時間,早就迫不及待換上了白天就選好的衣服。

    顧景行驚呼:“你怎麼穿成這樣?!”

    曲挽寧以爲顧景行真的把兩人的約定給忘了,當即垮了個小批臉,背過身去。

    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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