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中秋家宴,但皇上還是邀請了不少在官員和家眷來。

    尤其是武官的家眷。

    如今邊關告急,前幾日薛亮薛將軍也被任命,連中秋都來不及度過,便帶着十萬兵馬往西南方向去了。

    雖然他更想去邊關殺羌國的兵馬,但他亦是清楚,如今自己年歲已是不小了,未必能經受住西北的苦寒。

    再就是臨時調遣並非易事,唯恐被敵人鑽了空子,而薛良雖是性子直,卻並非是不明事理的人,便也聽從皇命,往那西南地方駐守去了。

    他稱這爲:曲線救國。

    京城的武官幾乎都派往邊關了,而女眷都被留了下來,皇家爲表寬厚,禮待將士家眷,這中秋宮宴便也邀請了她們。

    只是這席間女子多了,那八卦總是不絕於耳。

    曲挽寧雖是貴妃,與她們的位置距離頗遠,也被迫聽進去了不少八卦。

    故事的主人公她大多也不認識。

    倒是沒想到這貴女之間也有那麼多奇聞異事。

    但也不是誰都不認識,比如顧景宇。

    宇王已去了邊關個把月了,他亦有過來信,只是都是寄給顧景行的。顧景行見她好奇,也把家書給她看過。

    曲挽寧也曾看過《甄嬛傳》,便也知道那劇中的老十七喜歡問一句“熹貴妃安”。

    本還擔心宇王會不會也如此,可家書中,並未提及過她。

    可不知爲何,字字句句,卻又讀出了那隱忍的思念。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顧景行的回信中,總有一句:“她安好。”

    貴女們並不知道這些宮廷祕事,但宇王臨走前與王妃和側妃都和離了。

    一時間也是衆說紛紜。

    將士上戰場前,無論身份高低,往往都會在家中留下子嗣,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明日是否一切安好。

    但貴爲宇王,他卻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絲骨血。

    甚至還遣散了後院,實在不正常。

    有人說宇王不能人道。

    也有人說王妃和側妃不能生養。

    尤其是側妃前幾日又被指給了一個朝廷命官,那官員官拜三品,年三十,先夫人得病走得早,留下了一子一女。

    王爺的前側妃嫁給人做繼室,也算不錯的歸宿。

    且膝下有子,即使不能生養也無妨。

    可偏偏就是圓房之時,那官員竟是發現她是處子!

    原本只是走個過場的白帕子上沾了一抹鮮紅,被那奇葩婆母拿出去炫耀。

    一時間,京城裏再也沒人說是王妃和側妃不能生養了,而是宇王不能人道,還算有良心,沒耽誤了人家姑娘。

    畢竟宇王在京城的名聲,實在不太好聽,如今即使這樣,也沒人覺得太意外了。

    而家中有人和宇王一同在邊關的女子卻說,她的夫君說,宇王待人溫和,卻纔思敏捷,驍勇善戰!

    幾個貴女竟是爲宇王吵了起來!

    聽聞宇王在邊關遇上了一位孤女,救助了不少將士的她,竟得了宇王的青睞養在了軍營裏做軍醫。

    有人說宇王是看上這孤女了。

    顧景行湊上來道:“挽寧也在聽宇王的八卦?如今軍營裏並非只有男子,驍勇善戰亦也有女將軍,男女終究有別,但醫女卻不多,留個醫女方便些。”

    他似乎在解釋,宇王並沒看上那醫女。

    曲挽寧有些疑惑地瞄了他一眼,小聲道:“皇上,臣妾這杏仁奶爲何有些酸?”

    “放壞了?”顧景行不疑有他,接過來嚐了一口,“沒有啊。”

    “皇上的飛醋飛到杯子裏了。”曲挽寧掩脣笑得明豔動人,“臣妾是覺得,小叔子若是有心儀的人,也是不錯呢。”

    顧景行撇撇嘴,知道自己被她調侃了。

    但他心亦如挽寧,只是,他和宇王從小一起長大,雖他從政,宇王愛玩,兩個人骨子裏卻是很像的。

    怕是這輩子,宇王在妻妾這方面,都是艱難了。

    若是旁的,他也是願意讓的。

    挽寧,是他今生今世都要守候的人。

    席間觥籌交錯,絲毫沒有一絲戰亂的困擾。

    今日的歲月靜好,亦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

    西北的夜晚,極寒。

    宇王正在帳篷裏看兵書,忽然門簾被掀開,一陣寒風捲了進來。

    沐小將軍搓着手,遞了一封家書給他。

    “喏,你倆兄弟真是情深,這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有一封家書。哎,我那妹妹啊!根本就不惦記我這個做哥哥的!”

    宇王笑笑,不置可否,直接拆開了書信。

    果然,第一行正是“她安好”。

    臉上浮出一抹微笑。

    書信中提到,她懷孕了,而且根據太醫的診斷,這一胎又是男孩。

    “皇弟在塞外建功立業,兄長掛心至極,皇七子之名,願弟送字。”

    宇王思索了半日,在書信上寫下一字:昕。

    顧君昕。

    昕也,日將出也,乃黎明之意。

    意在願此子今生如黎明之陽光一樣,光明璀璨。

    見他一直低着頭寫字,沐雲舒不屑地撇撇嘴:“瞧你那酸樣哪像是個將軍?”

    宇王也不惱,把寫好的書信裝起來:“嗯,是酸了些。還請沐小將軍把今日要送回宮裏的玩意兒,同樣打包一份,幫我也送進宮去。”

    沐雲舒頓時面頰緋紅。

    “你放屁!小心本將軍不幫你送信!”

    說着,接了信就想往外走。

    掀開門簾的一剎那,卻是見到有一片雪花飄了進來。

    沐雲舒一怔,喫喫道:“下雪了?”

    門簾大開,果不其然,外面竟是飄了不少雪花。

    真的下雪了。

    中秋節,下雪了,即使在西北也並不常見。

    宇王皺着眉起身,吩咐道:“趕緊把信送出去,通知副將,今晚給每個軍營送些暖身酒過去,不要太多,夠暖身就可。另催促物資隊冬衣冬被儘快派發。”

    他還記得前年的那場雪。

    天禧國鮮少有雪災,人們並不擅長防雪,更別說雪中作戰了。

    風大沙大的天氣已是對士兵們的考驗,若是再加上風雪……

    希望這場雪,能儘快過去吧。

    他擡頭看着空中的那輪明月,即使雪花紛飛,亦是明月皎潔。

    京中的你,可是也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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