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走上前,向挽寧和顧景行行禮:“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話,奴才今兒去調查了那日出入司樂坊的宮人,尤其是和六皇子有接觸的,最開始什麼也沒查出來。後來便透露了,有人對六皇子使了手段,便是有人慌了,把臘梅供了出來。”

    “經調查盤問,對六皇子挑唆的就是臘梅。”

    原來,臘梅之前在徐府蹲守,希望芍藥能把她的消息帶給皇后娘娘,誰知不僅沒等到芍藥回來,甚至一夜之間,徐府的人都搬走了。

    彼時的臘梅還覺得,定然是芍藥使壞,不想她入宮伺候皇后,完全沒想到能讓徐府不動聲色就轉移的,芍藥怎麼可能做得到?就算福安也做不到。

    她已經被夫家逼得窮途末路,孃家吸血,夫家家暴,她又沒有官家的文書,並沒有因爲伺候過皇后,得到原本應有的待遇,心中便慢慢生了怨懟。

    甚至漸漸覺得,她如今的境遇,都是因爲挽寧導致的。是挽寧太小心眼,連那年滿出宮的文書不曾給她,也沒留一封舉薦信,安排她出宮後的差事。

    完全不覺得她本就是罪有應得!

    那日帝后大婚,她見到了身着華貴婚服的帝后,他倆的衣服奢華,就連衣服上的一粒珠子,都是她這輩子所望塵莫及的,她甚至覺得,當初她出宮挽寧給的那一點銀錢,都剋扣了她!若是能賞她一些財物,她何至於這樣!

    她可是見過的!主子那邊哪一個東西不都是價值千金的,就連當初芍藥出嫁的時候,隨意備下的嫁妝,都是她幾輩子也喫喝不完的!

    便想着靠百姓的力量,裹挾挽寧,能收她回宮。

    可挽寧即使似乎聽到了什麼,卻蓋着蓋頭呢,根本看不到她。而顧景行,卻是冷冷地瞧了過來。

    顧景行冷厲的眼神,讓臘梅一瞬間如墜冰窟。任由那侍衛拉着她走。

    那日,若是她就這麼空手回去,定會被丈夫打死,便跟着百姓的人潮,隨着大婚的隊伍走。

    竟是遇到了她在宮裏的好友,司弦。

    司弦是作爲婚樂後備,不過是跟着大婚的隊伍罷了,見到了昔日好友,兩人兩眼淚汪汪,臘梅哭訴着近日的遭遇,惹得司絃動了惻隱之心。

    當然,臘梅掩蓋了她是因爲犯事離宮,把自己塑造成忠心的奴僕,想回到主子身邊效忠,卻被歹人芍藥暗地裏使絆子。

    司弦天真,索性答應道:“那你便隨我住在司樂坊,待有機會了,便可見到皇后娘娘了。”

    司樂坊雖也是宮裏,但大抵不算在後宮,盤查也不會那麼嚴格,況且臘梅本就是皇后身邊的人,當初放出宮也沒多少人知道,不少人對她還存了些許尊重。

    她就這麼安然在司樂坊住了下來。

    可司弦試探着想進後宮幾次,可皇后是她一個司樂坊的小宮女說見就能見的嗎?

    碰了幾次壁之後,恰好聽說六皇子要來聽曲兒。

    她興沖沖告訴臘梅道:“六皇子今天白天要來聽曲,聽完曲他一般都會留下獨自撫琴。到時候你去六皇子身邊伺候,說幾句好話,能到六皇子跟前伺候也不錯的。”

    臘梅起初確實存了和六皇子說些好話的心思,可六皇子畢竟才快三歲的人兒(虛歲),他記得臘梅,但也記得孃親說過臘梅出宮去了,便也沒怎麼搭理她。

    臘梅心中漸漸起了報復心,等六皇子一個人的時候,她竟是與六皇子說:“六皇子,你從出生開始,你母后便寵你妹妹多一些吧?”

    六皇子聽得懂,認真思考了一番竟是點點頭。母后抱妹妹,比抱他多多了。

    “現在八皇子生了,你也不是你母后唯一的兒子了,你整日撫琴,將來你母后定然不喜歡你,不要你了。”

    幾句話下去,六皇子一下子就慌了。

    別的他不明白,但母后不要他了,不喜歡他了,也深深印在了六皇子稚嫩的心裏。

    聽福寧彙報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挽寧滿眼冷漠地看着臘梅。

    對臘梅的求饒聲,無動於衷。

    “臘梅,當初你犯下事,本宮本可尋個由頭賜死你,但你伺候了本宮三年,到底還是放你出了宮。如今,你卻這樣對六皇子?”

    臘梅這時候才意識到,挑唆皇子,那可比她之前那般辦事不力所犯下的錯,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索性也不管不顧道:“皇后娘娘,您從進宮,我就跟着您了,您從一無是處的小答應伺候到貴妃,即使芍藥出嫁了,您還是重視芍藥,根本未曾真把我的真心當做真心。”

    聽到這裏,挽寧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芍藥卻爲主子鳴不平道:“臘梅,主子待你不薄,你犯下多少事都是主子給你兜着,如今你卻要害小主子,實在太沒良心!”

    臘梅哪會知道,她的辦事能力,甚至連宮裏的二等宮女都比不上。

    或許也不是不知道,而是她覺得自己伺候挽寧最久,理所當然應該最受器重。

    甚至覺得芍藥嫁人了還要回宮伺候,就是恬不知恥,自甘爲奴!

    顧景行看在眼裏,卻也沒有代挽寧做決定。原本以爲,按挽寧的性子,至多也就是打一頓逐出宮去。

    誰知,挽寧沉默了許久,最後竟是幽幽開口道:“福寧,祿安,拖下去,杖斃。”

    臘梅顯然也是知道挽寧的性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挽寧。

    “不,皇后娘娘,您饒了我吧!民女知錯了!”

    “若只是衝本宮來的,尚且還能商量,但你既對我兒出手,便要想到今日的下場。”挽寧自上而下,冷漠地看着臘梅,儼然是在看將死之人。

    “皇后娘娘!我已出宮了,早就不是你的奴婢,你有什麼資格處死我?”臘梅咬牙切齒道。

    挽寧看着昔日的舊僕,爲何她的寬容至於此呢?

    “擅入宮闈者,死。”挽寧也不想再聽臘梅說話,擡手示意,福寧便知主子的意思。掏出帕子塞入臘梅的嘴裏。

    “奴才會拉遠點杖斃。”福寧和祿安拖着還在掙扎的臘梅就離開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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