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的隊伍,夜以繼日行駛了十日,便過了曾經天禧和羌國的國界,也就是羌國敗下陣來的那條河。

    渡過這條河,再過上兩日,便能到月歌了。

    如衆人預料的那樣,帝后不過是鬧了一頓脾氣,連半日都沒撐過,就重歸於好。

    甚至原本和太后同坐一車的皇后,都搬到了皇上的馬車裏。

    兩人一路笑笑鬧鬧,基本也算把顧景行苦心經營多年的冷麪帝王的形象給毀了個徹底。

    “娘娘哎,這眼下就快到月歌了,月歌不似咱天禧啊。聽聞昨日還下了雪,您可千萬保重身子!”福安從外面進馬車,冷得忍不住搓手,帶了兩件厚實的棉襖遞給挽寧。

    “下雪?”挽寧驚訝道,“這月歌雖地處寒冷,但遠遠不到極寒之地,怎麼就七月下起了雪?”

    “這天也真是奇怪,按說這往年,月歌雖經常被冰雪覆蓋,但這五月到八月,還是能見到些綠色的,今年也不知怎麼的了!不過雪也不大,月歌的百姓還辦了冰燈會呢!”

    挽寧替懷中的卿卿,換上漂亮厚實的棉襖,紅色的襖子配上雪白的絨邊,顯得卿卿本就水嫩的臉更是像水蜜桃一般鮮嫩多汁,挽寧還從系統兌換了一瓶高保溼的雪花膏,每日給卿卿給自己抹得厚厚的,對比旁人,這一對母女更顯得嬌貴了幾分。

    “這天氣反常,往往來年必有大災,月歌既是入了我天禧,便也以天禧對待百姓那般,斷不能讓月歌百姓出了差錯。”顧景行在一旁,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女,臉上的笑實在甜膩,就連伺候慣了的福安都有些受不了。

    太難爲人了。

    隔三差五被迫聽現場版就算了,還要被迫看兩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今年月歌城相當於中年被冰雪覆蓋,那想必糧食的收成定是不好。皇上可派人備下了?”

    “早便派人辦了。”顧景行又給卿卿戴上了一雙手套,妻女都穿得厚實,“走,今日便在驛站休息吧,朕領你下去看看西北邊的雪景。”

    *

    月歌那邊,更是早早就開始準備迎接京城來的貴人們。

    自從知道朝廷即將要來北巡,而且還不是來幾個當欽差大臣的糟老頭子,而是皇上和後宮的嬪妃都來,這宇王面上的笑就壓不下去。

    已是許久沒打仗,許年這個軍醫也沒什麼事,索性便調到宇王身邊,照顧宇王的生活起居。

    當然,也僅僅只是照顧生活起居。

    無論許年是怎麼想的,宇王倒是一直拒絕得明白。兩人之間能是戰友,能是朋友,唯獨不能是情人。

    許年無奈,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宇王殿下,這朝廷的隊伍大約後天就能到了。”

    “嗯,本王知道。”顧景宇心情甚好,雖是坐着看兵書,可這眉飛色舞的樣子,一眼便知道這心思早就不知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宇王殿下心情不錯。”許年笑着遞了一杯暖身酒過來,“這天冷呢,王爺喝點酒暖暖。”

    若是平日,宇王倒是真不會喝酒,但可能是心情太好了,竟是難得給了面子。

    “酒不錯。”宇王一飲而盡。這一年來的經歷,宇王不似在京城時那般意氣風發了,日曬讓他的皮膚黑了幾度,整日和男子混跡在一起,也不怎麼注意形象。反而是鬍子拉碴的,倒是像這月歌的老百姓那樣不修邊幅。

    那時的他,若是天上明月皎潔,如今的他便是地上,觸手可及的螢火蟲。

    “王爺喜歡便好。”許年在不遠處的蒲團上坐下,用小吊爐溫着酒。

    “你倒是好雅趣。”

    “這日子無聊,除了每日去城邊看看,羌國那邊是否有動靜,剩下的時日,不是喝茶就是飲酒,再不濟就是睡覺,可不就得折騰點事來打發時間?”

    “不打仗還不好,你想打仗?”宇王從書冊中擡起眸來,笑着看許年。

    許年連連擺手:“宇王殿下,這可不興亂說啊。我這種小老百姓,巴不得每天都過這種好日子呢。可這在邊關,哪怕日子再歌舞昇平,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膽的呢?”

    “邊關的日子確實苦了些,許姑娘若是想回去,本王可以給你安排回去,堂堂正正回去。”

    許年連連擺手:“那我不如守在你身邊,萬一守得雲開見月明呢?”

    “你又說這些。”宇王無奈,“我倒是不想你守着,我橫豎沒這種想法。”

    說罷,索性背過身,繼續擺弄手中的一個劍穗。

    若是挽寧在這,大抵又要罵宇王。

    她當年行走江湖,寶劍上最貴重的便是這劍穗。她只以爲是弄丟了,誰想竟是在宇王這裏。

    當然,許年也不會知道,這劍穗是女子的。只道這宇王愛好挺特別,旁人把玩玉石,再不濟也盤個核桃,他倒好,整日盤個劍穗。

    *

    朝廷的人馬很快就抵達了月歌。

    太后看到宇王活蹦亂跳地在眼前,原本積攢了許久的情緒也繃不住了,踉踉蹌蹌就上去,不顧這所謂的規矩禮儀,拉住了宇王的手臂,聲音哽咽道:“宇兒,我的兒啊。”

    宇王不明所以,他混賬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一年不回家一趟的,何曾見過太后這般模樣?

    但見着自己母親落淚,也頗感心酸,連忙扶着太后:“娘,我這不好好的,你哭什麼呢。”

    太后這才斂了眼淚,來來回回摸了一遍宇王的臉,確定安然無恙纔算放了心。

    顧景行攜着挽寧,在一旁默默看着,過了許久太后的情緒平復了,才由着下面人帶去行宮。

    “見過皇兄,皇嫂。”

    “好弟弟。”兄弟兩人雖是許久不見,仍不見生疏,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宇王不好跟挽寧多說什麼,瞧見挽寧身邊地小奶糰子,笑着抱了起來:“卿卿都長這麼大了,真好看。”

    卿卿對這個皇叔也還算記憶深刻,倒也不反感他的觸碰。

    藉着卿卿,宇王纔算和挽寧對上話。

    “皇嫂,好久不見。”

    挽寧淺淺笑着:“嗯,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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