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窈昨夜睡得很沉。

    就連待雪來的時候,她都還在睡。

    “純貴人倒是睡得香甜,倒是不知身邊的宮人犯下了滔天罪過。”

    李初窈原本還有幾分睏倦,這下整個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四下看看,確實沒見到香雪的影子:“發生什麼事了?我昨晚用了膳便困得不行,睡着了……”

    待雪全然不信這女人的鬼話,面上一朵清純無害的小白花,真那麼純情,這手底下的人能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純貴人手底下的宮人,昨夜爬了聖上的牀。”待雪幽幽道,順帶觀察純貴人的神色,只見她神色黯然,顯然因爲宮女爬了心愛之人的牀感到不悅,但看起來卻不像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繼而又補充道:“給皇上,下了媚藥。”

    “什麼?!”李初窈不可置信道,她斷斷沒想到,香雪會那麼大膽,做出這樣的事情!要知道,給皇上下藥,除非皇上網開一面,多半難免一死!就連她這個主子,也必然會受到牽連!

    心中懊惱無比,這一切待雪都看在眼裏。

    “純貴人,收拾收拾和奴婢走一趟吧,皇上和皇后娘娘在等着小主呢。”

    李初窈無奈,隨意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待雪往主屋去了。

    這香雪入宮以來,就給她惹了不少麻煩。若不是念着多年相交之情,以及這香雪多次未卜先知幫助她入宮爲嬪妃,討得皇上歡心,她早就想辦法發落了她。

    主殿裏氣氛很微妙。

    帝后兩人正坐在桌邊用着早膳,甚至還看到皇帝正柔情似水地細心剝着雞蛋,然後把一整個光潔完整無瑕的雞蛋放到皇后的碗裏。

    兩人的濃情蜜意,刺得李初窈只覺刺眼,當即低着眸,福身道:“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顧景行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情緒。與剛纔那個細心給皇后剝雞蛋的男人,恍若兩人。

    “純貴人,既是來了,便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給皇上下毒乃是死罪,你是香雪的主子,自是難辭其咎。只是,香雪的媚藥,從何而來?”

    挽寧說得話,一聽便知意有所指。

    所有人都知道,純貴人擅長醫藥,旁人想弄一副媚藥怕是還挺難,但在本就熟悉醫藥草的純貴人這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皇后娘娘!妾沒有!妾不知情!”李初窈連忙做小伏低,跪在地上,“妾昨日用了晚膳,便睡着了。剛纔待雪姑娘過來尋,妾還在熟睡,不知香雪會做出這樣的事啊!”

    挽寧看向待雪,待雪並未反駁,便知此言屬實。

    “是香雪!”李初窈似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昨天的晚膳,是香雪親自端進來的。我用完便覺得睏倦無比,還想着是不是路上太累,也沒多想就睡下了。現在想來,實在巧合!對了,昨天喫得餅子還剩一個,妾怕浪費便留了下來……”

    福安辦事效率,立馬帶太醫去驗了,果然,上面下了可以讓人安睡的藥粉,只是無色無味,與糖霜混在一起,哪怕是熟悉藥材的,也不易發現。

    “回皇后娘娘的話,這藥粉不似唾手可得,其中的藥材製法都極爲複雜……”太醫是認得這江院首的孫女的,想了想還是把有利於李初窈的話說了出來。

    挽寧點點頭,心裏也大概明白,此事恐怕真與李初窈沒多大關係。

    想來李初窈是愛慕顧景行的,就算要下藥,她還不如給自己和顧景行下,還佔了個名正言順,總不可能她還是個新人,就急着把身邊的宮人送給皇帝睡?

    這不腦殘麼。

    福安那邊也有了進展,今早傳播顧景行臨幸了新人的宮女都被抓了起來,可無論怎麼查,最後只查到了一個“查無此人”的宮女身上。

    宮中的宮女全當是行宮裏的人,雖不面熟也沒當回事。

    如此看來,這行宮裏竟是混進了來路不明的人。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挽寧嘆息道:“純貴人,你也是出身名門,你的外祖父更是屢立功勞,你還不將你和香雪的事如實招來嗎?”

    李初窈知道,皇后說的不是這次的下藥,而是從前的來龍去脈。

    她全然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今的程度。

    “九年前,我在河岸邊,撿了溺水的她。”

    “醒來後,她說她只記得自己叫香雪,別的記憶都沒了。我看她穿得不錯,綾羅綢緞,一看就不是平頭百姓。便想着在身邊帶着,做個藥童也好,若是有人認了回去,我還能分到一些錢財……”

    “大概是三年前吧,香雪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攛掇我上京投靠父親,說在鄉下待着沒有前途。開始我也不信,她說我在元宵節,便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子,也就是皇上……我想着外祖父也在京中,便過來玩了。誰知……”

    “真的碰到了皇上。”

    “她好像能預知所有事情一般,何處有人需要幫助,皇上喜歡什麼東西,包括那日大公主落水,也是她同我說讓我逃了選秀去救的。”

    “我是真的喜歡上皇上了,才相信了她能助我得寵,只希望我能許她錢財,我便把她帶進宮裏了。誰知,進了宮以後,她就變了臉。”

    “她說,她纔是皇上的真命天女……是皇貴妃的救命恩人,是皇上曾經是愛人。”

    “皇上,您的乾清宮裏種着香雪花,就是因爲懷念她……”

    李初窈越說越沒底氣,看着顧景行的臉色愈來愈黑,聲音也小了下來。

    顧景行冷聲道:“朕宮裏的香雪花,是爲了安神助眠,乃是太醫院種下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純貴人,本宮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門口傳來了皇貴妃是聲音,“你那日,救下了香雪,她穿的什麼衣服。可還記得?”

    李初窈回憶了一番,很篤定道:“是一身雪青色的撒花馬面裙!我記得很清楚,因爲當時我從未見過那麼華麗的裙子,還一直收納在老宅……”

    靜皇貴妃和皇上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真正的林香雪,是在替嫁路上遭遇歹徒的,就算被救,也應該穿着嫁衣!

    “香雪賜死。”顧景行閉上眼,沉聲道,“純貴人馭下不嚴,褫奪封號,降爲美人。”

    “皇上不再盤問一番?”挽寧小聲問道。

    “問不出什麼來,朕會自己查。如此歹毒之人,早些殺了纔是。”顧景行的眼中,閃出濃濃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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