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女帝顧卿卿

    恆王府。

    賓客皆已入座,等待新郎官新娘子前來拜堂成親。

    潤太妃作爲婆母,自家兒子成親,滿面紅光地在王府門口親自迎來送往,而能來恆王府的賓客亦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一來倒是給足人賓客面子。

    當然,衆人最沒想到的竟是昭順女帝作爲證婚人,來主持這場婚事。

    十四歲的女娃娃,坐在高堂主位上,縱然她氣場威嚴,卻也有些怪異。

    不過,這已是天大的榮耀。

    想來顧綰綰平康公主大婚時,哪怕顧綰綰是當今女帝的姐姐,她也沒有親自前往。

    只不過派人送了幾擡禮物,縱然價值不凡,到底也比不上這場婚事的排面。

    這麼大的面子,賓客也都知道,並非是因着恆王,而是恆王妃乃是太后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哥哥是宰相,姐姐姐夫是太上皇和太后,無人敢小覷恆王妃。

    人後還有人八卦恆王妃和恆王怎麼會是女大男小,八卦恆王妃爲何這般年歲纔剛出嫁,這人前便也沒人敢胡說什麼了。

    等待新人,顧卿卿也沒什麼事做,小聲和身邊的容與說起了閒話。

    “容與,你覺得這場婚禮如何?”

    容與在一旁候着,倒沒想到卿卿會同自己說話,短暫愣神之後便輕笑了起來:“皇上可是覺得不夠盛大?”

    卿卿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容與:“你倒是懂得洞察人心。”

    話語中多少有些不悅。這人做了皇帝,總是疑心重。

    看不懂帝王心思的人不得寵,但太懂的又容易遭帝王疑心。

    “回皇上的話,這其實不難猜。”容與回答道,“如今這場婚事,裏裏外外皆是按照王爺的規制來的,但草民一路上也觀察過,幾乎都是最低的標準。草民從前在園子裏也聽過恆王妃和恆王的故事,想來恆王是萬分珍重王妃的,能用這樣的規制來,定然不是因爲不重視。”

    “那是因爲什麼?”卿卿有些驚喜,倒沒想到這從路邊撿來的人竟是這般心細如髮。

    “正是因爲重視。恆王是太上皇的長子,婚事有皇上親自主婚已是天大的榮耀,若是再鋪張一些,難免容易遭人非議。”

    這些道理卿卿自是明白。

    當初父皇退位,朝中或是民間,呼聲最高的當然是年歲最大的恆王。甚至連她的親哥哥都遜色恆王幾分。

    恆王出身雖有污點,但他偏偏學習最是用功,在朝中頗有賢名。

    若是當時恆王亦是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卿卿這一路恐怕會更是不順。

    但恆王偏偏不是那樣,反而主動找到卿卿願意成爲純臣。意在輔佐,絕無當權之心。

    他只求了一件事,便是讓卿卿不要給他賜婚,他的正妃之位只想留給曲嫣然。

    辦得太過隆重便是有彰顯財力,拉攏朝臣之意了。

    爲了曲嫣然,恆王竟是主動把婚禮的規制安排成最次的,甚至還去主動求了卿卿可以主婚,以證他絕無二心。

    只是在卿卿看來,這婚禮難免有些太寒酸了。

    “皇上,草民說句逾矩的話,這婚後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婚禮不過是個形式罷了。恆王殿下親自去接新娘子,這便是對新娘莫大的在意了。”

    卿卿點點頭,心中滿意,也是對容與算是多了幾分欣賞。

    還未來得及多說,新郎官和新娘子便牽着手走入了大堂。

    “新郎新娘!拜天地!——”

    *

    平康公主在一月後平安生下一個女兒。

    孩子剛出生沒多久,顧卿卿便給賜了名,隨駙馬姓陳,名姝絨,還封了郡主。

    “姝絨是不是得喊我外祖母?”挽寧抱着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郡主,喜歡得不行,尤其是這孩子的眉眼雖還沒長開,卻很像沐姐姐。

    綰綰剛生了孩子,身子還虛着,靠着牀頭面露慈愛,笑着回道:“是該叫外祖母的。”說着眼神卻是黯淡了幾分,“只是我娘實在狠心,我大婚時亦沒回來,如今我都當母親了,她也不願回來看我一眼。”

    語氣中多少也帶了一絲怨氣。

    當初綰綰最是懂事,哪怕母妃離京,她早就心知肚明,卻也沒有跟母妃鬧過一次。

    但轉眼便十多年過去了,除了書信,娘硬是不願意回來多看她一眼。

    挽寧欲言又止,而卿卿卻直言:“朕倒是覺得,等平康公主身體恢復了,可以去月歌看看你孃親。”

    挽寧想要阻止卻是已來不及了。

    月歌的氣候寒冷居多,而先前在宮裏多年,已是積鬱成疾,加上在戰場上偶有附傷,近兩年身體已是不大好了。

    挽寧曾勸過沐姐姐回京城養病,但沐姐姐卻覺得,綰綰這幾年來鮮少給她寫信了,許是早就快忘記了這個娘,又怨她這麼早就離開,不想回去給綰綰添堵。

    甚至還求了挽寧,萬萬不能把她生病的事說給綰綰聽。

    但是,挽寧答應了,卿卿可沒答應。

    “娘她……?”綰綰滿眼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瞧着顧卿卿,“皇上,我娘她是不是……”

    顧卿卿面上沒有任何波瀾,只淡淡道:“若你過幾個月就去,還不算太晚。”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綰綰頓時淚如雨下,她哭,孩子也跟着哭。挽寧一時間有些慌神,急忙把孩子交給身邊的奶孃,便柔聲哄着綰綰。

    好不容易哄好了綰綰,挽寧才離開屋子,恰好見顧卿卿仍坐在院子裏看書,當即就有些生氣,從卿卿手中搶過書本:“顧卿卿,你怎麼能這樣說。”

    “母后,我說得不對嗎?”卿卿從書裏擡起眸,“那邊傳來消息,若是沐姨繼續在月歌住着,恐怕也就一年的光景了,瞞着綰綰姐,那會讓兩人終身遺憾的。”

    “綰綰姐心中記掛着沐姨,可也怨懟沐姨當初的拋棄。戳破善意的謊言,總比將來後悔來的好。”

    挽寧嘆了口氣,綰綰是姐姐的心結。

    見母親還是憂心,卿卿繼續道:“母后,我活了兩世,最是明白一個道理。人總要珍惜眼前,追憶過去活在過去是最沒意義的事情。”

    “母后年歲大了,優柔寡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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