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媽媽香肩半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渾身上下散發着靡靡之氣，縱然已經擦洗過，但見多識廣的阿寧一眼便看出來這梁媽媽剛剛經歷過什麼。
想來接待他倆的那個魚公，還是梁媽媽的老相好呢。
相比較阿寧的會心一笑，王小雨則是全然不懂：“阿寧，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騷味？”
阿寧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梁媽媽瞪了一眼。
隨後便扭着腰肢過來，挽過王小雨的胳膊，笑吟吟地帶她入席。
席面上已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十六歲左右的年紀， 身形個頂個的瘦弱。毫不懷疑，此時若是有一陣風吹過，那幾個女子定會被風吹倒。
“姐幾個，認識認識新來的姐妹。”說着就推着王小雨往前送，“這是新來的王小雨，但這名不夠大氣，往後姐幾個就稱呼雨兒吧。”
梁媽媽挨個介紹姑娘們，分別叫玲兒，心兒，香兒，紅兒，花兒，藍兒，最大的十七歲，最小的剛十五歲。
並沒有阿寧的玩伴。王小雨能感覺到阿寧有一瞬間的失望。
王小雨想帶着阿寧坐下，阿寧卻被梁媽媽一把推開，剛纔和善的表情蕩然無存，惡狠狠道：“你是什麼東西，跟姑娘們一起喫飯，滾開。”說着又用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然你也來做姑娘？”
剛想發作，卻見阿寧對他使了個眼色，辦大事者，不拘小節，切不能意氣用事。
“好媽媽，我還是個孩子哩，還是先伺候姑娘們吧。”
梁媽媽嗤了一聲，風情萬種地朝魚公拋了個媚眼，後廚便開始上菜了。
雖然平時阿寧也會從集市上帶東西回來，但一般也就是包子燒餅之類好攜帶的，再不然就是山野採點果子抓個魚喫，已是好久沒正經喫過飯菜了。
既來之則安之，很期待着春溪園的飯菜。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菜色是不少，一碟子炒青菜，一碟子炒蘑菇，一碟子豆腐湯，一人還有半個雞蛋。
這也太綠了。
他在宮裏養的兔子見了都得拍着大腿說虐待小動物啊。
“飯呢？”等了許久，也不見有飯上來，王小雨奇怪地問道。
不開玩笑，這一桌子他一個人都不夠喫，可眼下竟然要和六個人一起喫？
喂鳥呢？
梁媽媽臉一黑，陰陽怪氣道：“雨兒，你們可是媽媽我精心培養的瘦馬，瘦馬瘦馬，講究一個瘦字，小腰盈盈一握，纔好看呢。你瞧瞧你的腰身，再看看姐兒們的腰身，不瘦下來怎麼進達官貴人的後院，過上好日子呢？”
席面上的姑娘已經低着頭小口小口吃了起來，王小雨本就餓得發慌，又聽着梁媽媽在這說些有的沒的，頓時王爺脾氣也上來了，一拍桌子：“沒肉沒飯，吃不了！”
這一拍，把滿桌的姑娘都嚇了一跳，看向王小雨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擔心。
她們並非不想喫肉喫飯，而是這春溪園規矩如此，那些達官顯貴最想喜歡看女子嬌弱且無力反抗的樣子，喫飽喝足生龍活虎就顯得不好征服。
據說被破了身子，恰好有人喜歡那纖纖金蓮，便被綁着生裹了足，最後沒扛過感染，沒幾日就死了。也是因爲她死了，梁媽媽才斷了想給姑娘們裹足的想法。
也不是她有良心，而是都死了不划算。
“小賤人，你該不會還以爲你是什麼良家女吧，進了我這園子，你就是賤民！”梁媽媽剛想上手，魚男便慌慌張張進來，拉走了梁媽媽。
“小賤人，等着，我一會再來收拾你。”
什麼玩意兒！
王小雨顯然也被氣着了，坐着吭哧吭哧喘粗氣，等他認回身份，必要把這春溪園給砸了！
“雨兒。”那羣姑娘裏叫玲兒的小聲開口，“你別跟梁媽媽作對。你看到那個男人了嗎，那都是殺過人的……”
“我們姐幾個聽說你是自願來籤的賣身契，想來是被騙了……若是有機會趕緊跑吧……”香兒也小聲附耳過來，“我們幾個都是被家裏賣了或者出去玩被人綁了……”
“你們爲什麼不逃？”
姐幾個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梁媽媽回來了，馬上低下頭喫飯，梁媽媽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隨即換上諂媚的笑，“雨兒，是媽媽不好，不在這兒吃了，回房喫。”
王小雨有些疑惑梁媽媽的變化，但見阿寧不着痕跡點了點頭，跟着回房了。
她倆的房間裏擺了滿滿一桌好喫的，有魚有肉有菜有飯，與剛纔的兔子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是何故?”
“哎喲，姑奶奶，剛纔那情況，媽媽咋能給你喫肉啊。那麼多賤蹄子看着呢，下次有肉啊，媽媽給你送屋子裏來喫。你慢些喫，媽媽先出去了。”
王小雨雖單純，卻也不至於會相信梁媽媽的話。
看着一桌山珍海味，他也不敢喫，生怕就被下了毒。
阿寧卻是十分淡定，一屁股坐定，撕起一個大雞腿就開啃。
“好喫好喫。”阿寧笑嘻嘻的，“師傅，你也知道我的食量的，你再不喫可就沒了。放心喫，沒問題的。”
王小雨是真餓了，也顧不得什麼形象，趕忙坐下來喫：“阿寧，你怎麼確定這飯菜沒問題的？”
“我不知道啊，餓了就吃了。”阿寧笑嘻嘻地回答道，說完王小雨就恨不得摳嗓子眼把剛纔喫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這傢伙！
見他乾嘔得難受，阿寧才道：“剛纔她離開了一會，回來就變了態度，我猜大概是那個【上頭的買家】來吩咐了什麼，約摸是不喜歡乾巴瘦的吧。他們要弄死我們，完全不需要下毒，所以放心喫吧。”
王小雨喫得開心，卻見阿寧有些心不在焉，連忙問怎麼了。
“我調查了許久，所有證據都告訴我，我的玩伴在春溪園……可是我沒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