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紓春 >172.第172章 莫非要那樣
    崔禮禮從窗臺上緩緩滑下來。這才留意到地上滾着好多個酒罈。

    “你酒量可真好。”

    陸錚看她,“臨竹今晚不該叫你來,我還有事要出去。”

    “他說你喝多了,讓我來瞧瞧。”崔禮禮將酒罈子一個個地扶起來,“你要去查那些馬?”

    “對。”

    她立馬跳到他眼前:“我要去。”

    剛纔陸錚提到了兵部,她就想起父親從樊城牢獄出來後,提到過兵部的謝大人。她還查過那謝大人,是兵部駕部司的郎中。如今扯到兵部,又是馬匹,她總覺得這事與崔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行。”

    “你剛說了,我是你們銀臺司的人。”

    他說的是“我銀臺司的人”,不是“我們銀臺司的人”。兩個意思根本不一樣。

    見他不回答,崔禮禮又湊着腦袋過去聞聞陸錚身上的酒味,“還說我呢,你這酒氣,誰三裏外都聞得到。”

    “我去換身衣裳,你不要跟過來。”陸錚點點她,一邊解開身上的長袍帶子,一邊往屏風後走,“別偷看。”

    聽着屏風後悉悉梭梭的聲音,崔禮禮不屑地嘁了一聲:“九春樓裏好看的多了去了,你的‘陸夫人’抱着我哭,說我是她的活菩薩。說:‘早知有如此活色生香的日子,想什麼陸錚啊’!”

    陸錚聞言笑笑,看着屏風上的剪影,小腦袋正在往屏風的夾縫緩緩挪動。

    他忍住笑,假裝板着聲音:“不許偷看!”

    那腦袋立刻擺正了位置,不服輸地道:“太虛武館的學徒百十來個,我可都看過。”

    陸錚穿衣的動作一滯,笑意漸漸淡去。九春樓的小倌她當自己人,不會碰。但是太虛武館的學徒就未必了。

    他將夜行衣的腰帶緊緊一系,走出了屏風,對她道:“你穿的是淺色衣裳,夜裏容易暴露,還是回家去吧。”

    說罷,拉開門走了出去。

    候在遠處的臨竹和春華連忙跟了上來。見公子臉色不好,臨竹暗暗看向崔禮禮,試探着問:“崔姑娘這是要跟着公子出去?”

    “是!”

    “不是!”臉黑的陸二公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崔禮禮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他了,剛纔不是說得好好的?九春樓沒惹着他,太虛武館惹着他了?

    “你家公子說,我穿的衣裳顏色太淺,不適合夜行。”

    臨竹連忙道:“這有何難?巧兒姑娘有夜行衣啊,奴這就給您拿了換上,可好?”

    “好!”

    “不好!”走廊那頭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

    臨竹拉住春華,將她帶着崔禮禮塞進一個屋子,掏出一件黑衣給她:“快伺候你家姑娘穿上,我家公子想是酒勁上頭了,我去看看。”

    臨竹忙不迭地往走廊那頭走。

    沒走幾步,果不其然,陸二公子早已放緩了腳步,看着步子大,卻走得慢了許多。臨竹心頭一樂,這不就是在等着人家追來嗎?

    他上前道:“公子。”

    陸二公子瞥他一眼,似乎是怪罪他追得太快了些。

    “公子,”臨竹陪着他順着遊廊一階一階地往下走,前廳花娘們正抓着拾葉灌酒,拾葉氣急敗壞拔了劍,誰知花娘們根本不懼,一條條玉臂纏上他的胸口。

    陸二公子想着拾葉也是從太虛武館出來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告訴她們,今日務必拿下拾葉,爺賞金五十兩!”

    “許是桃花渡沒有拾葉中意的姑娘。”

    陸錚聞言更氣了。

    他中意的姑娘?那個人只知道肖想男人的身子!正在桃花渡裏回味太虛武館呢!

    臨竹搖搖頭:“公子——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

    “這話還是您以前跟奴說的,”臨竹嘆着,“您說,天底下的姑娘,沒有您拿不下的,世間人心,不過是‘投其所好’四個字。”

    投其所好。

    他當然知道!

    可她好的是男色!是衆多男色,他怎麼投?把太虛武館的學徒們都剝光了送她牀上?

“您又跟奴說,這人之所好,必有其根。公子需用巧啊。”臨竹弓着身子說着。

    她的根,他也知道。

    她生辰那日給出的那一套說辭,說什麼前世守寡十八年,所以這輩子要享盡人間繁華。

    陸錚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忽然,靈光一閃,抓住了什麼。

    莫非要那樣,纔是真正的投其所好?

    看着遊廊上追來的人,他翻身上馬,牽着繮繩沒有縱馬狂奔。

    崔禮禮穿着一身黑衣,追了出來,叉着腰喘着氣,一把抓住繮繩:“我要去!我比你懂馬。”

    她將滿頭小辮子盤在一起,綁了一條黑髮帶,因追得太急,臉蛋紅紅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緊緊抓住他的繮繩,生怕他甩開她溜了。

    陸錚知道她擔心的是案子與崔家有關,心頭一軟,彎下腰,將她撈上馬:“抓住了。”

    一甩鞭子,黑馬撒開馬蹄就跑。

    兩人在夜裏奔走了一陣,陸錚找了一個隱蔽之處下了馬。

    四周都是民居,崔禮禮低聲問:“現在去哪裏?”

    “他們要帶馬走,馬那麼多,這裏有個京城最大的馬廄,最近進進出出好多馬,銀臺司一直查着。”陸錚指了指屋頂,“我帶你上去,你仔細些,別發出聲響。”

    崔禮禮點點頭。

    豈料剛上了屋頂,就發現遠處的屋脊上,也貓着一個人!

    陸錚飛身過去,一掌按住那人肩膀,一手扣在他的咽喉。

    那人一扭頭,兩人都是一愣。

    是鞏一廉,鞏執筆。

    鞏一廉曖昧地看看遠處的崔禮禮,什麼話都沒說,又像是說了千言萬語。他指指樓下院子裏的馬廄,做了幾個手勢。陸錚也做了幾個手勢,又飛身躍回崔禮禮身邊。

    有人來了,陸錚擡手壓下她的身子,二人貼伏在屋脊上。

    只見好幾個人都蒙着面進了院子,指揮了幾個嘍囉擡進來一口箱子。

    箱子一開,裏面擺滿了青瓷瓶。

    “去把馬牽來。”

    幾個嘍囉牽來一匹棕馬,有幾個人上前將馬捆住,放倒在地,掰開馬嘴,馬兒嗚咽着想要發出聲音,卻被人堵住。

    有人將一瓶底耶散塞進馬嘴裏,又用小棍往咽喉裏戳了戳,如此塞了二十來瓶進入馬腹,又灌了一些水。

    很快一箱子的底耶散全部裝進二十來匹馬腹中。

    讓馬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又在馬屁股下套了一個兜馬糞的布兜子,才解開捆住馬腿的繩子,讓它們站起來。

    那瓶子小,又圓潤,馬兒很快就適應了,站起來抖了抖。

    “快走吧,趕在第一批出城。”爲首的人說着,“晚了人多眼雜。”

    “頭兒,還有一箱。”

    爲首之人當機立斷:“分開運,太多了扎眼。”

    幾個嘍囉趕着馬匹出了院子,爲首那人又追了出去,叮囑道:“這幾日多喫乾料,到了那頭再喂些溼料。”

    “是!”

    鞏一廉在那頭做了一個他跟過去的手勢,示意陸錚繼續留下來盯着,便翻身下了屋頂。

    陸錚轉過頭看崔禮禮,只見她眉頭緊鎖,便附在她耳邊悄聲問:“怎麼了?”

    崔禮禮盯着爲首之人,越看越覺得眼熟。

    那個人,她應該認識。

    爲愛發電的我,補上了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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