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差點笑出聲。
芬利真的這麼蠢,還是另有所圖?
沉默許久,羅蘭將目光轉向希芙,輕聲問道:“希芙,你覺得剛纔的表演怎樣?”
“我,唉,雖然我對錶演天賦很自信,但終究是業餘愛好,和這些靠表演喫飯的職業強者沒法比。”
“雖然這麼說很沮喪,但我們大概會輸。”
希芙垮着小臉,漂亮的睫毛都蔫了下來。
羅蘭詫異的盯着希芙,瞬間明白芬利爲何這麼做。
芬利也好,希芙也好,包括之前登臺致辭的威廉,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社會精英。
他們根本不懂底層。
芬利擔心女皇動用政治資源買通評委,便提前買通文教大臣,將評選的權力交給普通人。
他自以爲比女皇更懂羣衆。
他自以爲贏定了。
他的想法對了一半。
他的確比女皇稍微多懂一點羣衆,但不代表他比女皇更受歡迎。
可憐的芬利,並不知道等會要面對怎樣的對手。
他和威廉一樣,他們不蠢,只是單純的脫離羣衆。
羅蘭嘴角微微上揚,淡定的說道:“希芙,我們贏定了。”
希芙猛地擡頭,驚訝的張着小嘴,“啊?”
“具體原因等會再說,馬上是亞當登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對一遍臺詞?”
“好!”
雖然不懂羅蘭如此自信的根源,但希芙選擇相信。
羅蘭說能贏,那就肯定能贏。
沮喪之情一掃而空,她充滿鬥志。
雖然有人發出噓聲,但支持芬利的人還是佔多數。
儘管在光輝日被粗鄙的留裏克人騎臉嘲諷有些不爽,但帝都羣衆有很高的藝術鑑賞能力。
他們只是不認可留裏克人,並不是反對芬利的藝術創作。
還有人感慨,這纔是文藝工作者該有的風骨。
人們對持續發動對外衝突卻拿不到半點利益的現狀非常不滿。芬利敢於替他們說話,大部分人是認可的。
如果那些演員是本國人就更好了。
有人默默的想着。
但也有人覺得,如果演員不是留裏克人,就無法起到敲醒內閣老爺的當頭棒喝效果。
在他們看來,芬利是站他們這邊的。
安排在人羣裏的託不斷向周圍散佈“芬利先生是爲了大家好”,“他寧可自己揹負罵名”的論調,很快將不滿壓下。
掌聲蓋過噓聲。
羊總是盲從的。
頭羊跳下坑,後邊的羊也會“噗通”、“噗通”跟着跳。
人有時也是如此。
當掌聲蓋過噓聲後,還在狂噓的人就成了異類,被周圍的羣衆用憤怒的眼神盯着。
掌聲越來越響,聲浪震天。
在舞臺後略微有些緊張的芬利看到這一幕,終於放心了。
交叉在背後絞在一起不安的雙手也終於放下。
他贏了。
接下來要登臺表演的是亞當,演出劇目也很精彩。
如果公平競賽,他未必穩贏。
所以他根本不給亞當公平競賽的機會。
在芬利的微笑中,被他收買的節目主持人心領神會,沒有着急宣佈接下來的表演劇目,而是“順着羣衆的熱情”介紹起這臺劇目的作者芬利。
這明顯是在夾帶私貨。
聽着主持人煽動性的話語,剛剛對完臺詞的希芙面色微冷,沉聲問道:
“羅蘭,這種行爲算不算煽動羣衆對抗國策?”
衆所周知,蘇賽克斯的國策是大陸均衡。
羅迪尼亞大陸可以有很多強國,但不能有一個超級強國。
他們依靠強大艦隊、國際貿易和海外領地維持均勢。
現在的大陸最強國是弗拉基米爾帝國,該國有成爲超強的潛質。
圍堵他們就是國策。
利用羣衆愛好和平的心理,裹挾他們影響國策,其心可誅。
羅蘭驚訝的看向希芙,她進步真快。
讚賞的目光讓希芙有些不好意思,她輕聲解釋着:“別,別這麼看我。挑撥別人打架,自己從中獲利,老蘇賽克斯人都懂。”
“至少貴族們都懂。”見羅蘭眼神中沒有共鳴,她飛快的解釋着。
羅蘭內心默默吐槽,這種行爲還有個說法,叫攪屎棍。
爲避免話題拐向不可描述的方向,他微笑着說道:“主持人只是被推到前臺的提線木偶,針對他沒用,要抓幕後黑手。”
“只抓幕後黑手嗎?可我一個都不想放過。”希芙輕聲嘀咕着。
“好!”
羅蘭眉頭微挑,稱讚發自內心,“懂得斬草除根,你已經有了政治家的基本素質。放心,幕後黑手落網,身爲作案工具的小蝦米自然逃不掉。”
希芙長出一口氣,眉頭逐漸舒展。
看着主持人煽動性的語氣,她也沒那麼氣惱了。
你們現在盡情跳,清算時看伱怎麼哭!
希芙默默的將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列入血色名單。
背叛國家的叛徒,都得死。
主持人見氣氛差不多,再說下去羣衆就要厭煩,也會露出馬腳,終於不情不願的介紹下一位表演者。
“有請來自弗拉基米爾帝國的留裏克流浪藝人伊戈爾登場!”
直接叫出亞當的本名,也是芬利的安排。
你不是喜歡錶演諷刺劇嗎?
現在弗拉基米爾帝國特使就在包廂裏坐着,那是國賓,你諷刺呀。
高呼着爲藝術獻身口號的人很多,真正敢爲藝術獻身的人有幾個?
肯定有,但不多。
這種有骨氣的人,絕對不包括每晚都在紅燈區換新娘的吟遊詩人。
好色之徒不配。
芬利輕蔑的看着亞當,滿是勝利者的居高臨下。
他不知道最後的劇目是什麼,唯獨這個文教大臣不肯說。
不說就不說,不重要。
就算羅蘭本人氣急敗壞親自登臺又能怎樣。
這個晉升名額,他要定了。
晉升後,他會立即打着爲弟弟報仇的名號向羅蘭發起榮譽決鬥,然後親手幹掉羅蘭。
卡爾文森死後,家族裏有很多聒噪的聲音,說他不配做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