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羅蘭和斯坦利在沙發上相對而坐,希芙坐在辦公桌後。
斯坦利不是普通人,他曾經是皇家騎士團副團長,也經營過規模不俗的商會,擁有便利的情報網。
他更知道希芙伯爵就是女皇。
既然是衝着女皇的面子來應聘,自然該由希芙坐主位。
羅蘭將今天談話的主導權交給希芙,他不會做過多幹涉,他只負責盯緊斯坦利,防止這傢伙鋌而走險對希芙動手。
雖然可能性幾乎爲零,該防的還是得防。
他能感覺到斯坦利的實力比之前有不小的進步,眼神中也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厚重。
如此狹小的空間,斯坦利還是有點威脅的。
希芙讀懂了羅蘭的眼神。
辦公桌下,她的小拳頭攥緊,掌心微微冒汗。
這位斯坦利先生如果應聘其他職務,可能只有A級評分。如果應聘商業領域職務,那就是潛在的S級人才。
這是羅蘭給她的重要考試。
如果能在和斯坦利的交鋒中不落下風,那她也有S級潛力。
面對表情平靜,眼神溫和,看不出半點破綻的斯坦利,希芙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決定先緩一手打個招呼。
“斯坦利先生,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羅蘭差點沒憋住笑。
不愧是你啊,希芙。這麼漂亮的女孩,嘴咋這麼毒呢。
果然,剛剛還很淡定的斯坦利臉色微變,額頭青筋暴起,原本隨意搭在沙發邊的手也不知不覺攥了起來。
要不是交代的情報足夠有用,他已經死在騎士團的牢房了。
居然問他好不好?
斯坦利本能的以爲希芙是在嘲諷,有些惱火的擡起頭。
看着希芙清澈如水的雙眸,斯坦利剛剛燃起的怒火煙消雲散。
身爲成功的大商人,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但如此清澈的雙眸卻是第一次見。
他實在沒法生氣。
因爲女皇陛下就是在問他好不好。
他清清嗓子,有些無奈的說道:“感謝陛下寬恕我的罪行,還給我保留了部分財產,讓我能安全來到海外。”
“經過騎士團的變故,以前的家庭也和我徹底切割,我也終於能面對現實找回我真正的家人。”
“總督大人應該知道,在小松林我曾想擊傷你伺機逃走。不是我連家人死活都不顧,而是他們並非我的家人。”
說到這裏,斯坦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顯然不想再說。
希芙強忍八卦的心思,柔聲說道:“恭喜你能與家人團聚。”
也許是想到斯坦利都能找到家人,自己卻是不折不扣的孤兒,希芙的神情稍微有些低落。
斯坦利對人情世故何等了解,一眼就看穿希芙的悵然。
他當然沒法安慰,畢竟老皇帝理論上還沒死。
有些話縱然是好心也不能說。
他輕咳一聲,乾脆轉入正題,“伯爵大人,面試可以開始了嗎?”
如果心裏難過,那就工作。
很快就會發現工作更難過。
果然,希芙的傷感瞬間消失。
她打起精神,平靜的問道:“斯坦利先生,我想聽聽你對總督轄區商業發展現狀的看法,以及你對未來發展想法。”
斯坦利端起茶杯,輕飲一口,語出驚人,“哪有什麼總督轄區,這裏已經快成撒瑪利亞人的地盤了。”
希芙眉頭輕蹙,輕聲問道:“斯坦利先生,不要危言聳聽,我想聽建設性的發言。”
“伯爵大人,您知道海外三省,哦,抱歉,現在叫總督轄區了。您知道這裏每年給帝國上繳多少稅金嗎?”
“去年是三十九萬磅。”希芙秒答。
身爲總督轄區的副總督,這些基本數據她還是很熟的。
斯坦利明顯有些意外。
他本以爲希芙是羅蘭手中的提線木偶,標準的花瓶,沒想到她對轄區情況如此熟悉。
這樣也好,爲實權女皇效力總好過給權臣賣命。
想到羅蘭說翻臉就翻臉的果決,斯坦利多少還是有些犯怵。
還是心思單純的女皇好。
斯坦利默默的想着。
既然女皇是明白人,他也不端着,直接了當的說道:
“不是三十九萬磅,而是倒貼。去年帝國財政用於三省維穩、軍費和行政開支的費用大約兩百一十萬磅。扣除稅金,還得倒貼一百七十多萬磅。”
希芙平靜的說道:“這我當然知道,這也是那些目光短淺的政客叫囂着放棄海外省的原因。”
斯坦利嘴角微微上揚,沉聲問道:“陛下是否想過,爲何本土最窮的行省都能保證少量盈的,富庶的海外三省卻在給帝國放血?”
“軍費?維穩?這些年三省並未爆發戰爭,這些開支固然不少,但也不至於到虧損的程度。”
希芙的呼吸有些急促,沉聲問道:“那你說爲什麼?”
“很簡單,糧倉裏進老鼠,自然存不住糧。我說的不是官員腐敗,而是在官員包庇下大搞壟斷的撒瑪利亞商人聯盟。”
“壟斷?”希芙的眼睛亮了起來。
斯坦利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講課。
想要給毫無經濟學基礎的女皇科普壟斷這個新概念並不容易,這也是他給自己謀求利益的底氣。
他要拆穿這幫貪婪的撒瑪利亞人精心設計的僞裝。
“伯爵大人可能沒聽說過壟斷,讓我想想應該從哪開始講。”
“不,我知道。而且親眼見過。”
希芙搶在斯坦利上課之前非常簡要的先給斯坦利上了一課。
她用羅蘭在鍊金同業聯盟那裏遇見的漲價事件爲案例,將羅蘭講過的課簡要的講了一遍。
斯坦利瞪圓了眼睛。
看着他喫驚的樣子,希芙得意的脣角上揚,同時給羅蘭飛去一個略帶得意的小眼神。
羅蘭很開心,但他忍住沒笑。
嚴肅點,這是人才招聘現場。
他輕咳一聲提醒希芙先辦正事。
過了好久,斯坦利終於從驚愕中醒來,他對希芙的能力刮目相看,也收起賣弄的想法,謙虛的說道:
“伯爵大人對壟斷的成因和危害瞭解如此之深,我發自內心的佩服。”
“哪裏哪裏,只是粗淺理解。”希芙謙虛的說着,笑容卻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