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到了嗎?”
“有人盯着我們,是超凡者。”羅蘭淡淡的說着。
“可能是位階七,但肯定不是索菲婭。”希芙輕聲說道。
“理由?”
“如果是那個女人,不可能我們同時發現,除非她故意的。她好歹也是女皇,沒道理整天到處亂跑。”
話音剛落,希芙覺得這話說的有些武斷,趕緊輕聲補充道:“我和她不同,我還沒有正式登基。”
不是那個女人就行。
如果是別人,哪怕是位階七超凡者又如何。
只要保護好我方主力輸出安東尼大師,普通位階七根本不是對手。
羅蘭餘光掠過,看着安東尼壯碩的身軀,忽然覺得這位巨熊般的非主流魔法師並不怎麼需要保護。
總之,今晚有驚無險,回去好好休息吧。
一路無話,五人騎馬返回漢撒城。
此時初升的晨曦正從東方緩緩升起,將瓦爾城照亮。
進入城市,安東尼和莉莎去酒店找地方休息,克莉絲汀也藉故離開。
“羅蘭,我必須去主持交接儀式。”
交接儀式?
也對,今天是瓦爾城邦旗幟正式降下的日子。
瓦爾城邦會在中午下班時宣佈結束最後一天正式辦公,將權力移交給各方代表。
因爲是和平交接,瓦爾城邦一衆官員的人身財產安全得到了幾大國共同保證。
但他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權力。
以前的瓦爾城沒那麼重要,各國和各方勢力派駐的全權代表分量不那麼足,完全有可能接納他們。
但在魔晶石礦脈出現後,瓦爾城已經成爲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
這裏註定成爲微型戰場,各國精英將會在這個舞臺進行血腥、慘烈但範圍可控的交鋒。
通過這場交鋒,各國互相試探、拉扯,又會決定大陸條約是否續簽,以怎樣的形式續簽。
如果某方勢力能獨佔或組成聯盟佔領瓦爾城,魔晶石礦脈的歸屬自然揭曉。
當然,這一切已經與瓦爾城邦的官員們無關了。
迎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託尼先生看着鏡中的自己,眼角不知何時已經有了魚尾紋。
他已經四十七歲,正處於男性事業巔峯的後半段。
他本該執掌權柄,在各國之間長袖善舞,爲瓦爾城爭取利益。
然而國際局勢風雲突變,誰能想到變成這樣。
在外交談判中,他的確盡力了。
可惜外交談判技巧無法改變瓦爾城邦弱小無助的事實。
在這羣虎豹豺狼熊中間,餐桌上的綿羊無論多無辜都無法改變被撕碎吞掉的命運。
與野獸不同,人類的喫相稍微好看些,就這是唯一的區別。
託尼走出房門,向市政大廳走去。
城邦政府就是市政府。
爲了提高行政效率,瓦爾城邦並沒有養太多閒人冗官。
他們簡潔的政府框架帶來了極高的行政效率。
瓦爾城邦雖然只是幾十萬人口的小勢力,卻能掌控黃金水道,積累海量財富,這套有效的行政體系居功至偉。
然而沒什麼用。
在絕對實力面前,再好的技巧也無用。
託尼自嘲的笑着,走在前往市政廳的路上。
路邊的人們認出了他。
人們停下腳步,目送老領導去上最後一趟班。
平時他們對官員多少有些意見,嫌棄他們斂財,嫌棄他們辦事不力。
但當瓦爾城邦即將停止運行時,所有的抱怨煙消雲散。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國家都亡了。
人們想起城邦政府還在時的好處。
在這個官員權力無限大的時代,瓦爾城邦擁有相對清廉的官員體系,也擁有基本的民權保障。
這一切都沒了。
當瓦爾城邦旗幟降下後,他們就將成爲蘇賽克斯、弗拉基米爾、蒂羅爾等國的子民。
而且註定是沒有公民權的二等人。
即便是這些大國的本國人,擁有參政議政權力的公民也不多。
想到註定黯淡的前途,站在路兩邊的人們忽然有些心酸。
託尼先生摘下禮帽,向旁邊的羣衆揮着手,熱情的打着招呼。
但細心的旁觀者卻看見他眼角的淚花。
即將走進市政廳時,他緩緩轉身,向路邊的羣衆鞠躬。
“先生們,女士們,感謝你們這些年的支持。今天是瓦城邦最後一天辦公,如果有什麼事”
託尼停頓片刻,自嘲的笑着:“有事我們大概也辦不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們記錄下來,轉交給新政府。”
“這畢竟是我們最後一次提出請求,他們應該會考慮。”
說着說着,託尼的聲音有些哽咽,根本說不下去。
“我們要瓦爾城邦!”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她的母親驚恐的捂住她的嘴巴,強行將她拖到旁邊的小巷子狠狠的打屁股。
如果是平時,周圍的人或許會笑話小女孩,或許會拉住生氣的母親,但今天沒人動彈。
人們的心情都很消沉。
他們也沒有跟着小女孩激動的喊口號。
小孩可以不懂事,大人不能。
市政廳附近已經駐紮各國警察,這時高喊“我們要瓦爾城邦”和造反沒有本質區別。
懷念歸懷念,瓦爾城邦終究是要亡的。
人們匆匆散開,託尼先生有些悵然的將禮帽戴好,保持着最優雅的姿態向市政廳走去。
羅蘭和希芙正好路過,默默的看着這一幕。
莉莎和安東尼大師昨晚體力損耗巨大,先回去休息。
克莉絲汀有事忙碌,只剩羅蘭和希芙像個局外人在城內閒逛。
羅蘭是總督,希芙是女皇,這座城市有蘇賽克斯的權益,卻陰差陽錯的與帝國主宰者的他們無關。
他們無瑕嘲笑瓦爾城邦。
有教養的紳士、淑女可以沒有同情心,但也沒必要在別人傷口撒鹽。
“這位託尼先生實在可惜。”
希芙輕聲說着。
“可惜?”羅蘭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