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告別了河瀨後,一同離開了便利店。
梅雨季節,早上還是晴空萬里,下午便佈滿了烏雲,街邊的空氣十分沉悶。
時間已經到了六月下旬,未來的一個月裏,不出意外會有一個雨量較爲集中的雨季。
今晚就會下雨也說不定,畢竟天邊的烏雲看上去挺厚的。
“河瀨阿姨說的是讓我帶你出去玩啊,結夏。”
和源生結夏的相處方式大概就是,他說話,她附和。
一般來說,她很少會主動交談。
“嗯。”
女孩低着頭走在他的身邊,總是下意識落後半步。
她的注意力在腳下的人行道和身邊的少年間不斷變換,樂此不疲。
椎名霧突然停下腳步,源生結夏很快發現了,可還是越過了一步。
她快速退了回去,肩膀上彎曲的黑髮隨着走動不停抖動。
或許是動作太急了,看上去就好像蹦跳回來的一樣,有些可愛。
“怎…怎麼了,椎名同學。”女孩微微轉身,看向他的胸口。
“沒事。”
椎名霧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總覺得女孩這個舉動就好像暗示他揉她頭髮一般,角度真的很好。
“現在還早,我們去喝個下午茶。”
便利店站了一下午,他可沒有雅緻帶女孩到處逛,那純粹是找罪受。
“好,都聽椎名同學的。”
其實去哪都可以,因爲和他待在一起源生結夏就會覺得開心。
所以她之前還打算和他一起兼職,但是他不答應。
椎名霧就近找了一家下午茶店。
週末的緣故,店內客人不少。
不過每個人都很安靜,說話也輕聲細語,所以氛圍還算不錯。
兩人並沒有等太久,服務員很快將點好的甜品呈上。
一份配了刀叉的鬆餅,外面澆了一層金黃色的蜂蜜,整體看上去有些像之前在神樂遊樂場喫的銅鑼燒,不過口感完全不一樣。
椎名霧嚐了一口,味道很軟糯。
不過回味有些膩,於是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味道怎樣?”
“很好喫。謝謝你,椎名同學。”
源生結夏抿了抿叉子,將上面殘留的蜂蜜舔去。
“沒關係。”
對於女孩有些客氣的話,椎名霧已經習以爲常。
“對了,先別急着謝我,這頓下午茶你請客。”
之前點餐的時候他注意了下價格,不算太貴。
幾份甜品加上咖啡算下來大概三千多円的樣子,以女孩現在的工資完全可以承擔。
畢竟明天去迪士尼的門票是他買單,算上這次她請客的就算aa了,免得她覺得虧欠太多非要拿錢給他。
“好的。”源生結夏答應得很爽快。
“伱繼續喫啊,我在旁邊不要太客氣,不然待會我會欺負你的。”
看到女孩捏着銀色叉子卻不動手,椎名霧很快意識到什麼。
語言上的客氣習慣很難改變,現在他也覺得沒必要改。
但是相處沒必要那麼客氣,又或者說小心。
他不喫的話,她也僵在那,總是察言觀色的話,很像他養的寵物。
椎名霧覺得她這麼弱勢真的不好,他總是會下意識地欺負她。
每次都把她當成棄子的話,到時候真欺負哭了,真的走了就不好了。
“哦哦。”源生結夏答應了一聲。
她放下叉子,拿起一旁的三色糰子,喫下一個粉色糰子,右邊臉頰便鼓起一個等大的小包。
源生結夏細細咀嚼着,臉頰小了又小。
吞嚥下去後,女孩又喫下一個,慢慢咀嚼。
看上去似乎味道不錯?
口中分泌着唾液,椎名霧突然理解喫播的存在。
他也拿起一串吃了一個,焦糖味的麻糬球。
“下週的體育祭我參加了足球的九宮格,到時候結夏你會來給我加油嗎?”
上次他就和源生結夏說過,自己這兩週下午放學都在給體育祭做準備。
女孩快速嚥下口中最後一個糰子。“我一定會去的,椎名同學。”
“除了足球九宮格,椎名同學還參加了什麼比賽嗎?”源生結夏問道。
體育祭的時候人太多了,她怕她找不到他。
“就這一個單人項目,本來還想參加籃球定點投籃的,但是被駁回來了。”
“爲什麼會被駁回?椎名同學籃球明明很厲害。”源生結夏小聲說道。
“兩場比賽同時進行,一個在操場,一個在體育館,只能選一項了。”
體育祭的項目太多,一些比賽不可避免地在時間上重合。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練足球,而沒有練過投籃。
至於爲什麼要放棄熟悉的籃球,選擇剛入門的足球。
自然是因爲籃球以後可以打打聯誼賽,但是足球他暫時可找不到比賽打。
既然都是奔着lv3、lv4去的,自然先補短了。
“好。”源生結夏輕輕點頭。
其實椎名霧覺得源生結夏最近變了些,但是說不出來是哪裏變了。
明明她還是很喜歡他來着。
可是他還是覺得女孩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
這場下午茶喝了大概半個鐘的時間,椎名霧就將源生結夏送回了家。
本來他還打算在女孩家裏多待會,陪小伊央玩會,順便喫個晚飯再回去的。
可天色越發暗沉,椎名霧只好和姐妹兩道別,坐上回家的公交車。
畢竟他還沒有做好留宿的打算……
源生結夏家裏很逼仄,牀也只有一張,姐妹倆一直都睡在一起。
再擠一個的話…還是算了。
預感並沒有錯,椎名霧剛坐上公交車,豆大的雨滴就砸在玻璃窗上,雨水很快將透明的玻璃變得凹凸不平。
回到家後,椎名霧不出意外成了落湯雞,全身都被淋溼了。
“晦氣。”
站在出租屋門口沒摸到鑰匙的時候,椎名霧沒忍住罵了一句。
好在最後還是從褲兜裏拿出鑰匙,否則他還得喊人來開鎖?
全身溼透的話,哪怕是夏天天氣不冷也會有着涼的風險吧,更何況溼漉漉的襯衫搭在身上本身就很難受了。
從臥室拿出乾淨衣物泡了個澡後,天色已經徹底暗了。
這次不再是烏雲的緣故,時間已經不知不覺七點半左右了。
椎名霧給自己泡了一桶泡麪,坐在沙發上三兩下解決了。
靠在熟悉的沙發上,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淺倉音,哪怕沙發上女孩的味道早已散去。
今天下大雨,大阪應該也是。
她可是很怕打雷的。
椎名霧看向手機,line上的訊息停留在兩天前。
聊天記錄都是些瑣事,女孩的迴應一如既往地短小。
外人只看消息記錄的話,肯定會覺得兩人熱烈的情感已經隨着時間變得疏遠。
椎名霧撥了個電話過去,手機嘟了幾聲後被接通了。
“嗯。”
女孩輕輕“嗯”了一聲,表示在聽。
椎名霧覺得進步很大啊,以前打電話哪怕通了女孩也要先沉默一會。
“最近還好嗎?”
“嗯。”
“東京這邊下暴雨了,大阪下雨了嗎?”
椎名霧說着看向陽臺,不時閃着電光,烏雲積蓄已久。
“下了。”女孩回答。
“嗯,打雷沒有。”椎名霧繼續問道。
淺倉音沉默片刻。“嗯。”
“那就好。”
“什麼?”
“嗯,這邊提供哄睡服務,有這方面需求嗎?”
椎名霧聽着雨聲,輕輕打了個哈欠。
一般來說,他都是晚上十點、十一點才睡覺。
不過可能是早上運動過多中午還沒有午睡的緣故,已經有些睏意。
淺倉音聽後嘴角彎了些。“沒有。”
“真的不需要嗎?可以解鎖一些特殊稱呼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衛生間走去,打算洗漱睡覺了。
“什麼稱呼。”
中野家別墅內,女孩靠在鬆軟的大牀上,牀頭開着暖色調的掛燈,膝蓋上放着新買的漫畫書。
小說稿費已經發了,她並沒有跟椎名霧說。
本來打算他下次來大阪可以請客帶他去玩,誰知道半個多月了,他沒有再來過。
“暫時還沒解鎖,聊會天說不定會有。”
“哦。”
天邊雷聲響起,女孩蜷曲着,聽着電話那邊的少年說着。
媽媽不知道她怕打雷,因爲是那次離家出走前,纔開始怕的。
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