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有些鬱悶了,好容易找到一個緩解大饑荒的辦法,奈何法國人寧願捱餓也不喫這東西。
而且聽拉馬克的意思,貴族們很早就接受了土豆,爲何一直沒能影響到普通人呢?
用報紙、小冊子進行大範圍宣傳,加上免費試喫之類,或許可以起到些作用。
他又想起拉馬克剛纔提到有人說土豆是“地底的魔鬼”,也就是說,可能迷信纔是人們拒絕土豆的主因。這樣的話,就需要教會配合推廣了……
隨後,約瑟夫又問起了拉馬克關於土豆種植的知識。兩人正說着,馬車便已經到了製藥工坊的門外。
“殿下,看來您對土豆非常有興趣。”拉馬克止住了話題,“我可以將這些知識整理出來,抄寫給您。”
約瑟夫看着他一副等不及的神色,只得點頭道:“非常感謝您,拉馬克伯爵。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試製青黴素吧。”
“您是說,青黴素?這是那種神奇的藥物的名稱?”拉馬克迅速摸出紙筆,開始記錄。
“是的。”約瑟夫說着頓住了,又叮囑拉馬克道,“就連這個名字也不能透漏出去。以後我們就用一型抗生素來指代這種藥。”
“青黴素”和“青黴菌”這兩個單詞太像了,很容易讓人將二者聯繫起來。
這種戰略級的藥物,絕對不能泄露一點信息出去。
爲約瑟夫他們打開製藥工坊大門的是一名王室衛兵——現在這裏的安防工作已經由他們接手了。
約瑟夫看到衛兵身上筆挺的制服和身後的火槍,又是微微皺眉,吩咐衛隊長克索德,讓這些守衛都換成便裝,以免引來外國間諜的注意。
待車子在工坊中間的空地上停下,埃芒立刻爲王太子拉開了車門。
“謝謝您。”約瑟夫向近侍點頭示意,下了車,向四周望去,就見這裏已經和之前大爲不同了。
首先是地面一塵不染。工人們的衣服,以及工坊裏的器具都非常乾淨,簡直不像是18世紀的作風。
右側的棚子下應該是晾曬架,上面是各種需要風乾的原料。
工人們則在工坊裏來回穿梭,或是搬運原料,或是將製作好的藥品裝上馬車。
當然,更多的人是在各種儀器前忙碌着,不時舉手向一旁的記錄員喊出各種數據,後者則會提醒他們操作的時間。偶爾會有淡淡的蒸汽飄過,將他們的身影遮蓋。
約瑟夫暗暗點頭,顯然拉馬克是花了很大的心血在經營這裏,估計整個巴黎可能都找不出比這更專業的製藥場所了。
他又在實驗室裏參觀一番,基本確定了這裏具備製作出青黴素的條件。
他轉頭看向拉馬克道:“我們開始吧。首先,請您找些發黴的東西來,要那種青綠色的。”
拉馬克雖有些詫異,但仍是認真記在本子上,而後轉身出了屋。
或許是因爲工坊的衛生搞得太好,他足足花費半個多小時,纔拿着幾根發黴的幹玉米和一條發黴的毛巾回來了。
拉馬克喫驚地瞪大了眼睛,但王太子讓他震驚過不止一次了,他根本沒有絲毫懷疑,只是一個勁地記錄。
約瑟夫回憶着以前看過的關於青黴素的紀錄片,道:“所以首先要培養出更多的黴菌。可以用玉米、米、土豆之類的東西,製成稀糊狀,將黴菌放在上面。而後控制到一定的溫度,具體多少就得您自己做實驗確定了,幾天後就會增殖出大量黴菌。
“另外就是要提前培育好測試藥效的病菌。比如用肺炎病人的痰液,放入過濾的肉湯,或者瓊脂裏面,控制好溫度,等它們增殖……”
“等等!”拉馬克發現了盲點,“您是說,肺炎病人的痰液裏有什麼‘病菌’?這個跟肺炎有關係嗎?”
約瑟夫扶額,這纔想起此時的醫學界雖然已知道細菌的存在,但還沒能將細菌與疾病聯繫起來。
他只得爲拉馬克粗略科普了一下:“痰液裏確實有致病的成分,具體來說就是某種細菌。”
“細菌?您是說細菌會導致生病?!”拉馬克顯得極爲激動,“不,這和瘴氣論、體液平衡論或者酸鹼平衡論都完全不同。細菌是怎麼讓人生病的?您又是如何確定這點的?是否有成熟的理論體系……”
“這個,您說的那些瘴氣、體液之類的理論都是不正確的。而您要的答案,其實就在您將要研製的藥裏。”約瑟夫制止了好奇寶寶繼續發問。這些醫學知識說起來可就囉嗦了,況且他懂得也不多。
所以不如等青黴素製作出來,讓拉馬克親眼看到青黴素能“淨化”痰液培養物,也就是肺炎桿菌。而後再觀察到青黴素治癒肺炎病人的情況,他自然就會理解病菌和疾病之間的關係了。
拉馬克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如果王太子說的是真的,那麼自己所學的所有醫學知識將全部被顛覆!或者說,整個醫學界都不存在了!
而如果王太子說的是錯的,那神奇的一型抗生素可能就只是幻想。
兩種結果他都不想要……
拉馬克突然想到一個哲學問題——如果以前的醫學都是謬誤,那麼自己是否還算是醫生,還是應該算作騙子,或者是傳謠之人……
他甩了甩頭,努力不去想這些會讓自己發瘋的問題,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藥物上:“殿下,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約瑟夫看着他蒼白的臉,輕嘆了口氣,繼續道:“將青黴菌培養液仔細過濾,具體用什麼過濾方法,也得您用實驗來確定。
“由於青黴素是水溶性的,所以我們可以用油將濾液中的其他物質萃取掉,只留底層不溶於油的部分。
“之後用活性炭提純……”
“活性炭是?”盲生的華點又出現了。
“哦,活性炭就是將木塊放在金屬器皿中乾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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