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爾夫人熱情地吩咐僕人招呼着來賓,眼睛卻一直在看着正在熱情演講的米拉波。
這次說是沙龍,其實幾乎就是米拉波的演講大會——他演講的內容,正是昨天約瑟夫跟他說的那些發展工業的理念。他昨晚整理了一下午,又連夜背熟,就是爲了今天向大家宣講。
沒人跟他爭發言權,他只要稍停一下,立刻就會有人催促他繼續。
米拉波用他那固有的沉穩大氣而富有感染力的演說風格,將約瑟夫描繪的法蘭西工業的廣闊未來展現給了在場的人們。
在他周圍,有人聽得熱血澎湃,用力握着拳頭。
有人若有所思,不時地點頭。
更多的人則是緊緊地盯着他,眼中跳動着興奮的光。
直到黃昏時分,米拉波嗓子都有些啞了,衆人這才放過他,開始三三兩兩地討論起來:
“以後南錫會有很多機會,我一定得去那開一家工坊。”
“你們覺得,王太子殿下所說的減稅,能否得到落實?”
“只要國王陛下籤署法案,我們一定要盡全力促使高等法院通過!”
“如果殿下提到的這些都能實現,法蘭西必將迎來新的光輝篇章!”
“聽說《伊甸條約》也要修改,這次真的是投資的好機會啊。”
米拉波喝了好幾杯葡萄酒,嗓子終於緩過來了一點,便似不經意地提起了王太子要推廣種植土豆,但經費不太夠的事情。
立刻有一名中年貴族起身道:“米拉波伯爵,我可以借給王太子殿下10萬里弗,不要利息,請您幫我轉告殿下。”
有人帶了頭,後面應者雲集:
“我最近手頭還算寬裕,也能借20萬出來。”
“我要在南錫投資,只能借給殿下10萬里弗了。”
“我這兒也……”
這些人雖然都身家頗豐,但十幾二十萬里弗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只是在聽完米拉波的演講之後,他們都已將王太子當成了法蘭西的工業產業,甚至政策調整的希望,對他自然是大力支持。而且米拉波說了,王太子是用巴黎天使公司做抵押的,這錢借出去也不會有什麼風險。
不多時,包括米拉波在內,這羣富裕的資本貴族們便已湊出了180萬里弗。同時還有幾人表示自己有可以調動的資源,能夠幫着採購或運輸土豆。
這一小插曲過後,衆人又開始熱烈地討論起工業開發區或者產業鏈之類的事情來,直到深夜才意猶未盡地散去。
約瑟夫根本不知道,以這次沙龍爲標誌,他未來的政治班底已開始逐漸形成。
……
巴黎警校。
塵土遮天的操場東側,在一人多高的觀禮臺上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人穿着巴黎警察的藍色制服,另一人則是白色軍裝,不過從他們的領徽來看,卻都是少校軍銜。
穿白色軍裝的男子約莫三十多歲,鼻樑高挺,淺藍色的眼中總帶着一抹憂鬱。
後者正是在荷蘭一戰立功之後,便被約瑟夫直接從表彰儀式上挖到了警校的迪布瓦。
迪布瓦笑道:“亞歷山大,這叫做折返跑,是警校訓練課程中的標準訓練科目,能夠提高士兵……咳,是警員們的體力和反應能力。”
亞歷山大狐疑道:“這有用嗎?難道不應該多操練隊列纔是嗎?”
“隊列訓練只是最基本的。折返跑可以讓警員們衝鋒、轉向的速度有明顯提高。”迪布瓦指向操場另一頭,“哦,您再看那邊。那個叫引體向上,每個警員每天都要練幾十次,能提高臂力。您知道,戰場上經常要舉槍幾個小時,這個練習能讓他們始終保持穩定地射擊。
“還有那個……”
他正說着,一隊警員高聲喊着口號,以整齊的隊列從操場入口處跑了進來,頓時又激起了更多的塵土。
迪布瓦立刻露出得意的表情,朝那隊警員比劃了一下:“啊哈,您知道嗎?那羣警員剛經歷了最爲‘殘酷’的訓練科目——一法裏武裝越野跑。”
亞歷山大道:“您是說,他們剛纔跑了一法裏?!”
迪布瓦點頭:“沒錯,而且必須在15分鐘內跑完。”
亞歷山大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
1法裏就是4公里!就連最精銳的士兵也不可能在15分鐘內跑完這麼遠的距離!
然而,迪布瓦還要繼續“刺激”他:“每個人只揹負18磅的負重。”
他一副不滿意的表情:“王太子殿下的要求是至少25磅,但這些傢伙,唉,目前還達不到那個程度,還需要加強訓練纔行。”
亞歷山大努力表現出鎮定的樣子:“您是說,這些訓練是王太子殿下要求的?”
“沒錯,我在信裏跟您提過的。殿下發明瞭很多新奇的軍事理論,對於訓練也是一樣。說實話,起初我也不理解爲什麼要這樣訓練。”
迪布瓦又露出得意之色:“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按照殿下的要求訓練出來的警員,不論是隊列還是穩定性,都有不小的提升。”
這個時代的士兵非常重視隊列訓練,而對體能訓練卻大多草草應付。
但實際上,只有體能過硬,才能更輕鬆地執行各種隊列的排列與轉換。在軍事理論發展到近現代之後,沒有哪支軍隊敢忽視體能訓練的。
約瑟夫自然是將正確的理念直接灌輸給了自己的隊伍。
亞歷山大看着那些藍色制服的警員們在操場上又扛起了木頭製成的槍,訓練線列陣型,不禁疑惑道:“弗朗索瓦,他們不是警察嗎?爲什麼要練這些?難道對付巴黎的幫派要用到步兵線列?”
迪布瓦的臉上現出古怪的笑意:“咳,事實上,這裏只有成績最差的學員纔會被派去當警察。”
“哦?那其他的呢?”
迪布瓦忙岔開話題含糊了過去。警校有規定,精英學員按照軍官標準訓練的事情,不許向任何人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