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踩着破碎的瓦礫，滋滋的聲響彷彿逃竄的老鼠。
鳳翔宮，早已沒了以往的榮耀。
現如今，只剩下殘垣半壁。
蕭衍停下腳步，指着前方的一處廢墟，“挖。”
唐念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即拿起旁邊的木棍挖掘起來。
廢墟之下，居然埋着一隻烏木箱子。
打開箱子，裏面裝着一些奇怪的小玩意。
“這是什麼？”唐念驚呼出聲。
唐念打開箱子，箱子裏有一把生鏽的匕首。
“這把匕首，是用來，殺掉純妃的。”蕭衍一臉淡漠，唐念卻手指一抖，“哐當”一聲，匕首重新掉回了箱子裏。
“這是皇上向先皇求的第一份禮物，表面上別人只能看到純妃對他愛護有佳，背地裏，卻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他的後背，用針扎他的指腹，甚至有時候，會動手挖他的眼睛。唯獨…對自己的皇叔，連皇上自己都想不明白，爲何，自己的母妃，會喜歡自己的皇叔，卻不喜歡自己這個“親生”兒子。”
蕭衍越來越癡迷地望着那把匕首，匕首的柄鑲嵌着一顆緋紅的紅寶石。
蕭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唐念，你知道嗎？這顆紅寶石，其實是純妃的眼珠。”
唐念臉色一白，只覺得一陣噁心。
蕭衍卻繼續說道，“旁邊，有一封信，你可以打開看看。”
唐念哆嗦着不敢打開旁邊發黃的信箋。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信箋，字跡已經泛黃，可上面的內容卻讓唐念驚呼出聲。
“吾兒，當你打開這封信之時，想必你也已經坐上了皇位，你萬萬不可像朕這般被美色所迷惑，朕今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這把匕首，乃是你先祖所贈，他曾言，若是有一天，你不再受制於純妃，便可拿起這把匕首，殺了她。朕知道，你一直懷疑自己的身世，可朕可以告訴你，你是朕的親生兒子，你的母妃，是皇后。你，是真正太子。”
唐念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皇上?”唐念腳下一軟，跌跌撞撞地跪在箱子面前，目光錯愕。
所以，蕭衍一直都是在玩弄自己?
一切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蕭衍脣角微勾，笑得諷刺，“唐念，你以爲，你能夠在御書房門前來去自如?想着與謝家如何勾結，下毒謀害朕?不過，你這雙眼睛，讓我，捨不得殺你。真的太像了……”
他一直盯着匕首上的寶石，握着匕首在唐念臉頰上比畫着。
唐念只覺得心如刀絞，原來如此。
難怪他一直覺得蕭衍看他的目光，與看旁人不同。
原來如此。
唐念喉頭腥甜，他強忍着噁心，擡頭望向蕭衍，“所以，皇上一早就知道，我是謝家的人?”
“啊，不知道。”蕭衍表情有些無辜，“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爲，你是程漪的人呢！”
“……”
見他沉默，蕭衍勾住他的下巴，指尖一挑：“細細與朕說說，你們的計劃是什麼?讓你暗中伺機下毒，還是，裏應外合?”
“皇上真是聰明。”唐念自嘲一笑，索性也不再隱瞞，“沒錯，一開始，我的確是謝家的人。我父親一直在爲謝家做事，現在年事已高，才告老還鄉，父親又派遣我到太醫院做事，我得到命令，暗中下毒，可…幾次三番下毒，都被你躲了過去。後來，他們居然綁架了我的父母。強迫我必須成功，爲了自保，我只好將計就計，假裝投靠了她。而我，只需要等待一個時機，解救出我的父母，然後逃出京城，從此，與謝家再無瓜葛，如果，今日沒有被皇上你發現的話，說不定，臣……便可以一舉成功。”
蕭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也就是說，你一直在給朕下毒?”
“……嗯。”
沉默良久，唐念也只好承認。
唐念猛地擡頭，他忽然想起，蕭衍第一次在御書房內，差點喝了他的茶。
“所以，皇上早就知道了，故意在御書房，試探臣？”
蕭衍不置可否，“唐念，你可知，爲何朕今日才發現你的身份？”
唐念茫然地搖了搖頭。
蕭衍附在他的耳邊，嗓音微沉，“因爲，你昨夜謝茗嫿死了。”
“……?！”
所以，蕭衍是在告訴他，下一個死的人，會是他?
“識時務者爲俊傑，唐念，你父母，我會幫你。如同，你願意倒戈幫我對付謝家，我可以既往不咎不下毒之事。”
“可，那日…我明明見你喝了…”
蕭衍眼底狡黠，“你說的，是那杯養生茶?”
“！！！”
唐念一臉惶恐，蕭衍竟然可以精確到自己下毒下到了哪個碗裏。
“下次，別把瀉藥當做毒藥給我喝。”
唐念：“……”
他拿的是瀉藥?
“正好朕那幾日腸胃不舒服，也沒有追究。唐念，你要知道，朕要是追究起來，你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是是是，是是是……
不過，他還不至於學藝不精到毒藥變瀉藥吧?
“朕，還有一個祕密。”蕭衍蹲下身子靠着唐唸的肩膀，“你，想不想聽?”
他能說不想嗎?
唐念只能硬着頭皮迴應：“臣，洗耳恭聽。”
“朕，剛剛說的話裏，有許多的假話。”
唐念被蕭衍這話嚇得一個激靈，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蕭衍的下文。
蕭衍脣角微勾，他指了指自己，“朕說的話裏，三句有兩句是假話，其實，朕與程漪並無關係。謝茗嫿，她不過是個瘋子罷了。這宮裏啊，哪個不是提線木偶，程漪不過是最大的那個提線人罷了。謝家一直都在爲程家做事，不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程家已經快被朕找藉口處理乾淨了。謝家以爲程家是他們最大的靠山，卻不知道，這最大的靠山，早已經倒塌了。”
“那，皇上還需要臣爲你做些什麼嗎?”
唐念現在就是“任人宰割”的模樣。
反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果然，與虎謀皮，纔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