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
“沒輸，王爺您原來這麼有才呢！”
唐念捧着那隻兔子燈，微弱的燈光在夜色中跳躍，像是顆顆繁星落入了凡間。他輕啓紅脣，聲音如清泉般流淌，爲宋祁念起了他剛纔即興創作的詩句。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宋祁，你可明白?”
“貧僧，不明白。”
唐念知道宋祁故意裝傻，剛剛明明心動得很。
“王爺您不是說你心中有中意的人?是誰?”
“無名。”唐念噘着嘴嘟囔了一句，立馬抱着兔兒燈，獨自漫步在靜謐的河岸。
夜色如墨，星河璀璨，只有微風和蟲鳴陪伴着他。他停下腳步，望着河面上倒映的點點燈光，心中涌起一絲淡淡的惆悵。
“宋祁，我要放河燈了。”
宋祁就站在河對岸，身影頃長淡漠。
唐念輕輕地將兔兒燈放在河面上，看着它隨着水流緩緩漂去。
“一願國家太平、百姓安康；
二願父母健康長壽、姐妹和順；
三願……”
唐念眸光沉沉地盯着宋祁，宋祁不言語，只站在那盯着他。
如墨般的眸子裏倒映着河對岸的他。
“三願與他，白首不相離。”
…
唐念站在河岸邊，夜色中的他彷彿與星河相映，美麗的不可方物。
他輕輕地許下願望，聲音溫柔而堅定。
然而，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一剎那，腳下突然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
唐念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揮舞着雙臂，試圖抓住什麼來穩住身體，但無濟於事。
“撲通”一聲，唐唸的身影消失在了河面上，只剩下那盞兔兒燈還在河水中緩緩漂流。河對岸的宋祁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迅速地扎進河裏。
“唐念，唐念…”
“宋祁，我，我，我不會水。宋祁……”
宋祁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疼痛無比。
他看見唐念在水中掙扎，呼救聲越來越微弱，每一次下沉都像是把他的心也一同拖入深淵。他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念頭，唐唸的笑容，他的善良，他的才情，以及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美好卻又遙不可及。
唐念是殺父仇人的兒子，如果他死了，他也算是報了仇，讓他跟自己一樣痛苦下去…
宋祁攥緊發白的拳頭，靜靜站在河邊，目光在唐念和兔兒燈之間徘徊。
救，還是不救？他的內心掙扎着，每一個決定都像是千鈞重擔。
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隻兔兒燈上，燈光微弱卻堅定，就像唐唸的信念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扎進了河裏。
“宋祁，宋祁……”唐唸的肚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河水，唐唸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彷彿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然而，在這絕望的時刻，一道溫暖的光芒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那是宋祁，他游到了唐唸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唐念，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宋祁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彷彿給了唐念無盡的勇氣。
唐念躺在河岸上，看着宋祁溼漉漉的髮絲和疲憊的面容…“宋祁，謝謝你。”
他給過他機會殺自己了。
可，宋祁還是沒有動手。
“看來，我們不能這樣回寺裏了。”唐念笑着，宋祁脫下外袍抖着上面的水漬。
宋祁的臉上也在滴水，唐念之前給他買的紗帽也順着河水飄遠了。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唐唸的身上，那衣袍還帶着他身體的溫度，讓唐念感到一絲溫暖。宋祁的目光在夜色中顯得深沉而複雜，他低頭看着唐念，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
唐念擡起頭，對上宋祁的視線，微微一笑。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宋祁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冰涼和微微顫抖。唐念用力握了握，彷彿在傳遞着一種堅定的力量。
“宋祁，我抱歉，弄溼你的衣服了，等以後，我賠你一件。”唐念輕聲說道，聲音中透着一絲溫柔。
“不用了，先回去吧。”
“可……”
“我會跟主持和師父他們說的。”
宋祁又消失了，到請願結束，唐念也沒能見到他。
“王爺，您……”小五盯着身後的長廊，不知道唐念在看什麼。
“王爺，您在等誰嗎?馬車都準備好了，要是再不走，我們回京就晚了。”
“嗯，我知道。”
唐念站在寺廟的大門口，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落在那條通往山林的小徑上。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爲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的眼中滿是期待和淡淡的失落。
他希望能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希望能再次聽到宋祁溫和的聲音。然而，時間一點點流逝，小徑上始終沒有出現那個他期待的人。
風輕輕吹過，帶起他衣角的翻飛，也帶走了他心中的最後一絲期待。
唐念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向馬車走去。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該回到那個充滿權謀和爭鬥的京城。
然而，在他心中，卻始終揮之不去那個在靜安寺中與他相遇的僧人，那個讓他心動，卻又讓他感到迷茫的宋祁。
“再見了，宋祁。”
直到馬車走遠，宋祁才從竹林裏走出來。
“唐念，再也不見。”
——
“殺！”
“報，西京的大軍直上京城，咱們雲天……不保了！”
各個邊防的百姓跑得跑，死的死，殘的殘。
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
唐霸天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目光如刀，掃過下方一片低頭的臣子。
他的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暴起，顯示着他內心的憤怒和焦慮。整個朝堂上，一片死寂，只有他憤怒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盪。
“朕養你們這羣廢物有何用！”唐霸天猛地一拍龍椅，怒吼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盪，震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然而，無人敢擡頭看他，更無人敢出聲迴應。他們都知道，此刻的唐霸天，正處於暴怒的邊緣，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唐霸天目光如炬，他掃過每一個臣子的臉，尋找着那個敢站出來領兵對抗西京的勇士。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片低頭和沉默。
“你們是不是要朕帶兵上陣?”
“陛下，不行啊。”
“陛下，雲天不可一日無君啊。”
“陛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