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軒和張寶林已經悄悄地摸到了井上家牆外。
“他家有狗嗎?”張雲軒問道
“沒有,這片住的基本都是條件不錯的人家,基本上沒有養狗的”,張寶林,一邊彎着腰用匕首撥着大門的門栓,一邊回答道
“咯噔”一聲,門栓撥開了,張寶林輕輕地把大門推開一條縫隙,捏手捏腳的走到窗前,耳朵貼到窗戶上,仔細聽着屋裏的動靜,確定了臥室所在的房間,掏出細細的竹管,伸入窗戶的縫隙,輕輕地將迷藥吹入室內,然後衝着張雲軒招招手。
張雲軒閃身進入院子,把大門輕輕閉合,便來到窗臺下面,跟張寶林一起蹲在地上。
大約過了五分鐘,張寶林回頭示意可以了,便站起身來,拿出一個小瓷瓶,讓張雲軒聞一聞,然後用匕首撥開房門,二人走進屋子直奔東側的房間。
張寶林掏出火摺子,一晃,藉着微弱的亮光,看見牀上躺着一家三口正在熟睡,扭頭看看張雲軒,問道:“都殺啦?”
張雲軒看着睡夢中的小男孩,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嘴角還掛着甜甜的笑意,終究還是沒狠下心來,說道:“把井上處理了就好,罪不及妻兒。”
張寶林點了點頭,左手捂住井上的嘴巴,右手的匕首在脖子上輕輕地一劃,鮮血咕咕的流了出來。
張雲軒伸手拿過放在牀邊的白襯衫,沾着鮮血寫下四個大字:日諜必殺。
張寶林脫下外衣,倒退着把二人的足跡掃了一遍,二人離開,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上午,張雲軒正睡得香的時候,臥室門外傳來吳媽的呼叫聲:“少爺,少爺,武田組長來啦”。
“嗯,知道了,讓他等一會”張雲軒不耐煩的回答道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張雲軒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慵懶的走下樓梯。
“武田君,這麼早到我家來,有事嗎?”
“張先生,這都十點鐘了,不早了,你這幾天沒出家門嗎?”武田問道
張雲軒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說道:“託您的福,我是不敢出門,萬一有人打我黑槍怎麼辦?
對了你們對反抗分子的搜捕怎麼樣了,抓了幾個了?”
“很遺憾,我們並沒有抓到活口,只擊斃了他們二十多個人”。
“哦,那你看看我什麼時間可以出門走走呢?在家待的都要長毛了。”
“我這就是來接張公子上班的”武田說道
“哦,那好,等我換身衣服,”說完,轉身上樓換衣服去了
二人坐上汽車,武田對司機說:“去西施衚衕”
張雲軒一愣,開口問道:“你不是接我上班的嗎?”
“嗯,是的,今天是帶你出個現場,你警局的同事,小野處長應該都在那。”
“哦”,張雲軒沒有多問,心裏默默地把昨晚的事覆盤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遺漏,便放下心來。
266號院外面站着憲兵和警察,院內小野正在詢問井上的妻子,偵緝隊隊長王明仁,一組長肖偉剛還有幾個警察站在旁邊。
“井上太太,你平靜一下,說說事情經過吧”小野口氣溫和的說道
井上的妻子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不斷地抽泣着。
“早上醒來,我就感覺身子溼漉漉的,睜眼一看,滿牀都是血,井上君,井上君脖子被人割斷了,我怕嚇到孩子,就趕緊把孩子抱出來,然後就到警察局報案了。”
小野回頭看了看
王明仁趕緊上前回話:“是的,小野先生,北哨分局接到報案,李懷強警長就趕緊到了現場,一看那份血書,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兇殺案,就給我打電話了,然後我就通知你了。”
“井上太太,你再好好想想,有什麼跟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嗎?”
“哦,對了,其今天醒的比平時晚很多,而且頭疼,其他的就沒什麼了”井上妻子想了想說道。
“你平時都幾點起牀?怎麼確定比平時起得晚了?”小野想抓住了什麼似的,急切的問道
“我都是六點起牀,給井上君做早飯,今天幾點我沒注意,但是我出門去警局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井上太太是九點十五分到的警局,路上大概花了二十分鐘左右,這樣算來井上太太離開家的時候,應該是八點四十五到八點五十之間”,北哨分局李懷強警長補充道。
“嗯,那就是說比平時晚醒了兩個多小時”小野點點頭,又接着問道:“王隊長,現場勘察了嗎?”
王明仁上前一步,說道:“勘察過了,大門和房門的門栓有撬動過的痕跡,窗戶完好,說明兇手是從門進入到室內的,兇手離開的很從容,足跡和指紋都擦拭過,沒留下什麼線索,也無法確定幾個人,法醫也過來看過,初步確定井上先生是被利刃割喉,死亡時間在昨晚一點到兩點之間,寫字的襯衫是井上先生的,血跡也是井上先生的,初步判斷是軍統行動隊所爲。”
“那就是說什麼線索都沒留下?軍統行動隊也是你想的?”小野不滿的問道
“確實是沒留下線索,除了軍統也不會有別人了,紅黨不擅長行動”王明仁一邊擦汗,一邊說道。
也是,目前襄城的主流抗日力量就兩股,一是紅黨,二就是軍統,那紅黨不擅長行動,可不就是軍統所爲嗎?再說,敢對日本人下手的,除了這兩股勢力,還真不多見。
“武田,命令下去,全城戒嚴,挨家挨戶的仔細搜查,一定要抓到兇手”小野命令道
“等等,小野君,我能說兩句嗎?”張雲軒從屋裏出來說道
“哦?張先生,你有什麼發現嗎?”小野問道
“算是吧,這件事情不是軍統乾的,也沒有必要大動干戈”。
“張先生怎麼知道的?”
“那我就說說啦,有什麼不合適的還希望小野先生和王隊長指正”
“雲軒,你趕緊說吧”王明仁着急的說道
“首先,要是軍統行動隊乾的,那麼,我們現在看到的應該是三具屍體,就沒有什麼井上太太去報案這一說了”
這麼一說,大家都是眼前一亮,是呀,軍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不留活口。
“還有就是,要是軍統行動隊所爲,他們根本沒有必要打掃現場。”
小野點點頭,軍統的一貫作風就是敢打敢拼,從不藏着掖着,殺人就殺了,根本沒有必要再打掃現場的。
小野眼中露出讚許的眼光,說道:“張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有什麼證據來支撐嗎?”
“這就是我下面要說的,大家過來看”張雲軒招呼幾個人來到窗邊,指着窗戶縫隙之間的一個地方,說道:“此處有一小塊灰塵被刮掉了”
幾個人輪番上前,仔細觀察,確實有高粱米粒一塊痕跡
“再有井上太太說道,今天醒的比較晚,而且起來後還有頭疼的感覺,我想答案這就出來了。”
都是精明人,稍一提點就都醒悟過來了,就是從窗戶吹進的迷藥,讓一家人沉睡,然後在入室殺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軍統紅黨的,應該是江湖人士所爲。
張雲軒站在一邊,心裏好笑,人是老子殺的,看你們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