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雲軒睜開眼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伸手扭亮牀頭的檯燈,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自己這一覺睡了十多個小時,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過度疲勞了。
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張雲軒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是啊上午一下船就到了金鼎,連午飯都沒顧上喫,休息了,哪能不餓嗎?
等張雲軒來到樓下,就看見馮凱、顧剛、李茂森、孫超還有云海幾個人正在辦公室裏聊得火熱。
“呦,大夥都在啊,聊什麼呢?這麼熱鬧”,張雲軒笑着問道。
“還是讓孫超來說吧,這可是大事”,馮凱笑着指了指孫超。
“老闆,你先坐,那我就跟你說說”,孫超臉上露出了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那還是等等再說吧”,張雲軒打斷孫超想繼續說下去的話,扭頭對着雲海說道,“三哥,你讓伙房先給我煮碗麪,我這都兩頓沒吃了,餓死了”。
“雲軒,你還是別急着吃麪了,我已經讓廚房準備酒菜了,你先聽小超說完,我們一起喫”,雲海坐在那紋絲沒動。
看到大夥兒都是這個態度,也勾起了張雲軒的好奇心,“那你就先說來聽聽,看看有什麼好事,讓你們這麼高興”。
“老闆,那我就說了,保管你聽了也高興”,接着孫超就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隨着太平洋戰爭拉開了序幕,此時進駐上海租界的日軍迫切希望將中國國民同化成自己的子民,他們想要民心。而一直爲非作歹的吳四寶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們的眼中釘(注1)。
此外作爲僞國民政府的“走狗”,之前被用來防範重慶特工的吳四寶之流,在武力脅迫、綁架威脅等事件上得罪了不少上海的資本家。而這些資本家正是如今汪精衛想要聯合的對象,所以僞國民政府開始對吳四寶之流疏遠。(注2)
而此時吳四寶的直屬領導李士羣剛剛結束與合作伙伴丁默邨的內鬥,雖說內鬥途中吳四寶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但是心有餘悸的李士羣面對日漸強大的吳四寶怎會心無旁騖?(注3)
而且,隨着大批原蔣方特工的加入,吳四寶之流已然開始被邊緣化。但是,吳四寶之前的努力並非無用功,考慮到他與高層周佛海等關係,李士羣不得不徐徐圖之。(注4)
1941年12月,在多方考慮以及日方壓力下,僞國民政府將吳四寶的特工總部警衛總隊長的職務罷免。(注5)
這讓一直順風順水的吳四寶心生反骨,他在回蘇州休整之後,決定幹票大的。
於是在打聽到日本正金銀行即將有一批金磚運到之後,決定行動。於是開始派人瞭解押解車輛的路線。在行動當日,吳四寶與手下進行得出奇順利,只有一名司機的押解車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攔下了。但是由於沒有鑰匙,只得在日本憲兵到來之前倉皇跑路。(注6)
“這麼說吳四寶現在就羈押在憲兵司令部?”張雲軒問道。
“沒錯,我看這會日本人是鐵了心的想辦他了”,孫超說道。
“是啊,我看啊,這回李士羣想保也保不住了,自己家的狗開始咬主人了,那就該殺了喫肉了”,顧剛在一旁說道,“吳四寶這幾年在上海,綁架勒索,無惡不作,也是折騰到頭了,不僅是人被抓了,連家產也被日本人沒收了,這也算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吧”。。
“呵呵,這確實算的上一件大好事,今後我們也少了不少麻煩,這傢伙就像一隻癩蛤蟆似得,不要人,他膈應人啊”,馮凱笑着接過話頭。
張雲軒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得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就有一點他還沒有想明白,吳四寶怎麼就敢打日本人的主意呢?這不是自己作死嗎?但不管怎麼說,對於他的下場還是讓人欣慰的。
第二天,張雲軒便和雲海帶着禮物來到了日本領事館,拜見了矢田領事。
“哈哈哈,雲軒你什麼時間回來的,快請坐”,矢田見到張雲軒熱情的招呼着。
張雲軒讓雲海把禮物放到桌子上,便坐了下來,笑着說道,“矢田舅舅,我昨天剛到上海,休息了一下,就趕緊來看望您”。
矢田擡起手來衝着張雲軒虛點了點,說道,“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不過我喜歡聽”。
“你在廣州的事情,龜井領事已經發電報跟我說過了”,
“做的不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在廣州站穩了腳跟”。
“這不都是您給幫的忙嗎”,張雲軒客氣的說着,“要不是你提前跟龜井領事打招呼,我一個北方人到廣州兩眼一抹黑,哪能事情辦的這麼順利呢”
“我打招呼只是一方面,主要還是你自己做的好”,矢田收斂起了笑容,看着張雲軒,說道,“我是真的沒想到,在帝國軍隊進攻香港的時候,你能傾盡全力的幫助”。
“這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作爲藤原家族的一員,爲帝國服務這本就是本分,沒有什麼可說道”。
“哼哼,話是這麼說,但是我知道你的不容易,爲了帝國的利益,你孤身南下廣州,無依無靠的,其中的艱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最可笑的還是安藤家,前怕狼後怕虎的,不肯提供幫助,那又如何?你不靠他們,不也在廣州站穩了腳跟”,矢田冷哼了一聲,說道。
“哎,矢田舅舅,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很好嘛”,張雲軒看出了矢田對安藤家的不滿,但是自己卻不能表現出來,那樣顯得自己信心過於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