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陽光順着大敞四開的窗扉,越過斑駁的牆壁,肆無忌憚爬進室內,一縷一縷灑在紀杳身上。
紀杳看着鏡中的女孩,單薄的身軀,洗得泛白的寬鬆布衣像麻袋套在竹竿上。
乾枯分岔的頭髮一把束在頭頂,發黃暗沉的臉龐,眉下一雙鳳眼微微上挑。
相貌倒是和小時候的自己差不多。
就連渾身散發出貧窮的味道也那麼相似。
所以能穿到原主身上也不是沒理由的。
紀杳極爲苦惱地蹙了一下眉頭。
而後轉頭望着半空中的這棵小小的樹苗。
良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熬夜加班容易猝死。
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半夜逛某寶途中抽空玩了個巴啦啦農場,也能把自己搞到另一個世界來。
就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早知道如此,紀杳絕不會因爲無聊而點進去種了棵樹。
現在好了,人沒了,存款沒了。
還帶着一棵拖油瓶樹,活脫脫的大怨種一個。
大怨種紀杳看向眼前的遊戲光屏。
半透明的光屏,手指滑動就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景觀察。
中間的草地上有一棵只有三片葉子的小樹苗,樹苗下方是等級和施肥進度。
光屏下方有三個操作按鍵,分別是收集肥料、施肥和攻略。
遊戲玩法就是完成任務收集肥料,給樹苗施肥,讓樹苗長成大樹。
樹苗每升一級就能獲得神祕獎勵一份,施肥時也有機會獲得額外獎勵。
至於所謂的任務,紀杳嚴重懷疑這棵拖油瓶樹在整自己!
因爲除了拾靈畜糞便這個選項可選擇,其他的任務列表都是灰的,根本無法操作。
撿糞便?
開什麼玩笑!
紀杳就是餓死,也不會爲了這棵樹到處去撿便便!
所以來到這世界快兩天了,樹苗還是一級。
而紀杳,每天都處於喫不飽的狀態。
“咕嚕咕嚕~”
紀杳扭頭看着窗外,手揉着肚子,再次嘆了一口氣,該去整點東西填填肚子了。
從枕頭底下摸出僅剩的幾個銅板,鎖好門向外面走去。
“陳叔,給我來兩個包子。”
看着滿屜的包子,紀杳吞了吞口水。
“好嘞,和以前一樣?好幾天沒瞧見你了。”陳叔將手帕往肩上一搭,熟稔地招呼道。
“不,今天喫肉的,前幾天生病了,得補一補!”
紀杳把手裏的三個銅板遞過去。
抱着打包好的包子,打了聲招呼就轉身離開。
邊啃包子邊往醫館走去。
可憐咯,兜裏一個銅板都沒了,得想法子換點銅板用用。
接完醫館採集藥材的任務。
紀杳翻着原主的記憶,回想着澤蘭草的特點,慢慢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紀杳將一把豁牙菜刀藏在腰間。
抄起個破舊的布袋子,準備出發去紅葉森林。
出了鎮子,沿着官道一直走,便到了紅葉森林的外圍。
任務所需的澤蘭草就生長在附近。
不多會,便遇見一個分岔路口。
看着這兩條各朝一邊的小路,紀杳一時搖擺不定,去左邊還是右邊?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環顧四周,短時間應該沒人過來。
紀杳心念一動,遊戲光屏出現在面前。
擡手在光屏上一劃,小樹苗就開始飛快旋轉。
幾秒鐘後樹苗停了下來,三片葉子中的其中兩片指向左邊的小路。
紀杳看着樹葉指向的小路,撇了撇嘴。
相對右邊小路來說,野草長得過於茂盛了點,一看就沒多少人走過。
不想去左邊,紀杳擡手又是一劃。
十分鐘後,紀杳甩了甩微酸的手指頭,小樹苗搖搖晃晃的葉片堅定地指向左邊。
真是老太太過馬路,不服都不行!
次次都是左邊,離譜!
“暫且放你一馬,若是沒啥收穫就等着餓肚子吧。”
說完便向左邊的小路走去。
「小樹苗: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紀杳拿出菜刀,邊走邊砍野草開路。
走了不知多久,衣領處和背部都被汗浸溼了。
“阿——嚏!阿——嚏!”
紀杳的鼻頭一癢,連打了兩個噴嚏。
嗅了嗅,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應該離得不遠了。
“找到了!”
不遠處一片淡紫色的花在風中搖晃。
喜陰,長於陰暗潮溼之處,淡紫色的花瓣,掰開枝葉有乳白色的漿液流出。
是澤蘭草沒錯!
這一大片那都是錢啊!
紀杳飛快地劈開一條小道,來到了澤蘭草叢處。
從腰間扯下大布袋子,輕輕蹲下,把菜刀當藥鋤,一株一株地挖出來,儘量不破壞其根鬚。
直到手臂發酸,紀杳才停下來。
看着地上的一堆藥草,彷彿看到了一堆肉包子在向自己招手!
從周圍拾了一些樹枝擋住了剩餘的澤蘭草叢,紀杳扛着布袋子準備打道回府。
剛走幾步,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慘烈的鳥叫聲。
紀杳擡眸,一隻花裏胡哨的鳥撲騰着向自己的方向飛來!
再仔細一瞧,左邊的鳥翅膀上似乎還插着個什麼東西。
“啪嗒!”紀杳手上一涼,下意識伸手一捻,黏糊糊的。
“……shit!不講衛生!”
這破鳥居然隨地大小便!
話音剛落。
下一秒,“啪嗒”一聲,這隻鳥就掉在了紀杳面前。
抽搐了幾下,便暈了過去。
紀杳憤怒地將手上的鳥糞往旁邊的樹葉上來回擦了幾遍。
這才蹲下看着這隻花裏胡哨的鳥。
伸手戳了戳鳥,沒反應。
左翅膀上插着一支斷箭,血滋滋地看着真嚇人!
救還是不救呢?
可這一看就是別人的獵物,萬一惹上不該惹的人……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都喫不飽了。
“鳥兄,你安息吧!”
話落,紀杳扛着布袋子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