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的聲音稍微有點失真。

    像是被風高高捲起後急速下降,帶着濃濃的驚恐。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周圍的冰塊齊齊發出咔嚓聲。

    紀杳發現自冰塊裂開的聲音傳過來後。

    整個潭底瞬間安靜得不可思議,連風的嗚咽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原本聒噪的慘叫聲也停了下來。

    冰窟中落針可聞,彷彿置身其中的已無活物......

    紀杳謹慎地環顧四周,視線落在裂開的冰面上。

    足足有一米之厚的冰面,毫無預兆地裂開。

    難道是什麼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的東西進來了?

    可她的神識一直觀察着周圍,並未發現什麼。

    紀杳的腦子轉得飛快。

    身影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朝銀龍發現鬼的地方疾馳而去。

    片刻後,紀杳擡眸望着冰棺中彷彿熟睡的面孔。

    第一次覺得如鯁在喉。

    有生之年,她發現了自己的屍體......

    冰棺中赫然躺着了一具容貌與她差不多的女修屍體。

    銀龍哆哆嗦嗦半天,硬是沒整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主主主人,你......死了?”

    紀杳沒好氣地看了它一眼,抿着脣沒接話。

    然後仔細觀察着冰棺中的女修。

    仔細看去,這容貌還是有很大的差異的。

    明顯是現在的她更美更鮮活。

    就在紀杳打量棺中之人時,儲物戒中的酒壺又開始瘋狂撞擊。

    紀杳微微挑眉,遂將其放出來。

    重獲自由的酒壺行雲流水地飛到冰棺上方,濃郁的生機之釀傾盆而下。

    瞬間將棺中之人泡在了生機之釀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紀杳覺得棺中之人的臉色更爲紅潤了。

    片刻後,酒壺回到紀杳身側,不停地蛄蛹着她上前。

    紀杳皺着眉,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事到如今,她還有啥是不明白的?

    棺中之人很明顯就是那位已經隕落的神木一族老祖。

    也就是她沒去現代之前所使用的身體。

    不知爲何竟然毫髮無損地冰存在這神隕之地的水潭底下。

    不過酒壺的小心思紀杳卻不想理會。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用得挺好的,沒必要換一具不熟悉的身體。

    所以,只能含淚辜負小酒壺了。

    “你安息吧,我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棺中之人的身體像是花朵般迅速枯萎。

    不一會兒,一棵種子便出現在冰棺之中。

    紀杳表情淡定地伸手拾起,鄭重地將其放到了遊戲空間的揹包中。

    而此時冰棺中陡然升起一道界門。

    那熟悉的慘叫聲不停地從中傳出來。

    紀杳望着這一切,眼中的神色難辨。

    回頭看了一眼安靜如雞的棺木,紀杳扯起銀龍擡腳步入界門中。

    恍若再次來到混沌魔淵中。

    紀杳不解地打量着界門另一側的空間。

    伸手不見五指,濃郁的魔氣像是要成精一般幻化出不同的形狀。

    但這一切都被聲聲悽慘的叫聲衝散。

    “啊——混蛋紀杳!我去你大爺!”

    聽到熟悉的名字,銀龍下意識觀察身側之人的反應。

    頓時汗毛豎起。

    紀杳眉梢微挑笑得人畜無害,但手中握着的酒壺卻咔咔作響。

    銀龍:窮奇這廝死定了。

    循着聲音,不一會就看到四仰八叉躺在祭祀臺上的魔獸。

    只見它渾身鮮血遍佈,不停地往身下祭臺上的陣法中匯聚。

    見它還在口出狂言,換着詞罵自家主人。

    銀龍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

    咒罵聲驟然停下。

    片刻後,窮奇的破鑼嗓子響徹這片空間。

    “臥槽!剛剛有歹人控制了我的思想!”

    紀杳看着身殘志堅還不忘編謊話騙她的黑蛋。

    嗤笑道:“我倒是不知道,這空間中還有其他東西的氣息......”

    空氣一時間尷尬得令人腳趾扣地。

    窮奇望着突然出現的一人一龍還有小樹精。

    整個獸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渾身癱軟在祭臺上。

    “主人,這不怪我!我也是被這該死的祭臺迷了心智,這纔出言不遜......”

    紀杳沒理會它的胡說八道。

    躍上祭臺,俯身查看這些魔紋的走向。

    待發現窮奇的血有規律地遊走在魔紋間,然後彙集到一顆種子模樣的圖案前。

    她下意識想到剛被收起來的種子。

    這兩者間會有什麼聯繫?

    難不成,開啓那條神祕通道還需要將種子灌溉發芽?

    窮奇看見紀杳不顧自身安危躍上祭臺來查看它的傷勢,不禁感動流涕。

    “嗚嗚嗚,主子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

    魔音灌耳,紀杳一巴掌扇了過去。

    “別吵。”

    窮奇瞬間收聲,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生怕一個不注意打斷了紀杳的思路。

    而此刻的紀杳好整以暇地拿出種子,將其放置在種子圖案的位置。

    魔紋中血液的流速肉眼可見地加快了不少。

    紀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仰躺着的窮奇。

    片刻後,紀杳伸手戳了戳黑蛋:

    “你傷在何處?”

    窮奇眼含熱淚,癟着嘴便開始倒苦水:

    “嗚嗚嗚我傷在腰上,不知有沒有傷及根本......”

    紀杳聞言連翻兩個白眼。

    該!

    這種時候了它竟然還關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難怪被選來鎮壓通道......

    肯定是因爲智商感人。

    紀杳心裏吐槽之餘,神識朝窮奇的傷處看過去。

    目之所及,一個雞蛋大的血窟窿正不斷往外冒着血......

    特別像血色的趵突泉。

    紀杳擡手摸了摸鼻子,對上含淚的窮奇一本正經地道:

    “想活命嗎?”

    窮奇咆哮出聲:

    “主子你不可以放棄我啊!這見鬼的祭祀臺就是專門用來克我的!”

    紀杳淡定地擺擺手,“放心,就是得用點你的血而已......”

    正準備用苦肉計讓紀杳可憐它的窮奇一聽,頓時豪爽地甩出一句話:

    “儘管用!別說血了,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割我腰子都成!”

    紀杳:“那倒是不必。”

    然後拿出大剪子嗎,對着窮奇的傷處刺了過去。

    “嗷——”

    痛苦的哀嚎將周圍的魔氣再度震散。

    紀杳安慰道:“欲成大事者,豈可被這小傷小痛打倒?”

    叛徒不配被溫柔對待。

    說完,紀杳狠狠地抽出屠仙剪。

    窮奇頓時血流如注......

    看着鮮血順着魔紋不停彙集,片刻就將種子包圍其中。

    紀杳掐了個清塵訣將剪子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而後笑吟吟地問窮奇:“自由的味道,背叛主人的味道怎麼樣?”

    說話間,種子散發着瑩瑩的光芒,升騰到祭祀臺上空。

    眨眼間生根發芽,一棵熠熠生輝的縮小版巨樹出現在眼前。

    紀杳看着枝繁葉茂的樹,感受到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牽絆。

    只見巨樹飛到紀杳面前,溫順地蹭了蹭。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祭祀臺上憑空出現了一條魔氣氤氳的通道。

    一米五左右的高度。

    紀杳佝僂着身子才能進入其中。

    眼看紀杳就要消失在這片空間中,窮奇慌了。

    “主人!還有我啊主人!我保證以後絕無二心了——”

    拖長的話音被紀杳折返的身影給堵在了喉嚨處。

    紀杳指尖一處金色靈力,硬是將被未知力量扣住的窮奇扯進了通道。

    至於窮奇疼得哇哇痛哭的慘叫。

    紀杳充耳不聞。

    小綠毛心有餘悸地開口問道:“宿主,這通道......安全嗎?”

    它在這未知的通道中嗅到了空間裂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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