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門也好。
江城也罷。
反正招惹他的人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他只是回頭看了禾茵一眼。
不明白爲何她並不懼怕。
很快回頭。
又看向墓碑。
只有想着妹妹顧曉曉。
他心頭的怨念纔會暫時壓制一些。
“我是獨生女，沒有弟弟妹妹。”
“不過我有時也想過，如果多出一個弟弟妹妹，或許我會格外寵愛。”
“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能夠將喜悅、憤怒、苦澀等情緒傳遞，能不必顧慮任何外界的影響，能全心全意互幫互助，我其實很渴望有這麼一個家人存在。”
雨水滴落在雨衣上，發出劈里啪啦的迴響。
禾茵緩緩訴說着她的感受。
“如果我是你，或許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老門長總說我的性格很幼稚，不適合進入馭詭門。”
“我想，其實這都是人之常情，換誰來也都會這樣做。”
“傷害我的家人，就是與我爲敵，滅其全家都不解氣。”
“換句話說，我很佩服你。”
她看向顧希的眼瞳。
認真說道。
“你真的以一人之力，完成了復仇。”
“這個過程極爲艱難，甚至有許多無關的人擋在伱面前。”
“當然，或許也包括我。”
“.”
顧希靜靜聽她說完了這些話。
他這時冷聲道：“你也知道包括你？”
“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禾茵聞言露出苦笑。
精緻的下巴沾染了冰冷的水滴。
“怕是怕，但我還有話要說，可能有點囉嗦。”
“總之，詭門關了，東西也該給你了。”
說完。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木盒。
顧希回頭。
見狀略有詫異。
接過木盒。
輕輕打開。
他看見裏面有一把黑色的鑰匙。
似乎有一層神祕的氣場籠罩，散發着不同尋常的微光。
當顧希用指尖觸碰鑰匙的一瞬間。
那把鑰匙猶如融化了。
在顧希的默默注視下。
鑽入了他的指尖之中。
“這是什麼？”
顧希緩緩問道。
他能感覺這把鑰匙，似乎是通往某個地方的工具，沒有別的功能，也不會影響他。
心念一動。
鑰匙又從魂體鑽出。
重新放回木盒裏。
禾茵輕笑道：“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東西麼？”
“通往詭門的鑰匙。”
“江城馭詭門一直保存着這把鑰匙，放在門長辦公室裏。”
“現在老門長死了，繼任者要上面選擇，因爲我舅舅的關係，上面命令我暫時爲新的門長，是不是有點太年輕了？”
“你？”顧希輕念一聲，“還真是現實。”
懶得管馭詭門裏的人情世故。
顧希將注意力匯聚在鑰匙上。
禾茵也注視着鑰匙。
她聳了聳肩道：“你最好把它收入體內。”
“擁有這把鑰匙，你進入詭門後，就不會短時間被別的詭異盯上。”
“你可以將其看作一個通行證，擁有的鑰匙越多，你就能通往那邊更深處的地方。”
顧希聞言收好鑰匙。
他又問了一句：“一共有幾把鑰匙？”
“據我所知，全國大概有七把，更多也說不定。”
“江城多災多難，這把鑰匙就是詭門後的詭異帶出來的，也算是給你的賠禮吧。”
“一把鑰匙並不是對應一個詭門，這是通用的，你還得去尋找詭門。”
“目前我只知道這些消息，至於具體門後有什麼情況，你還是自己去找吧。”
“我舅舅那邊，省馭詭門倒是經驗豐富，殺過從詭門裏帶出日記的詭異，得知不少有用的消息，不過大都不從得知，被封禁了也說不定。”
“.”
省馭詭門麼？
顧希默默聽着。
這時又聽到禾茵囉嗦說些廢話了。
“你想找到死去的妹妹，又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他們死去的親人。”
“哪怕沒有化爲詭異，詭門後或許也有他們的影子，這個太過恐怖。”
“人類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希望。”
“給到那些滿心絕望的人希望，他們會孤注一擲，發瘋發狂，因此詭門也被馭詭門視作災厄之源。”
這倒是實話。
如果給到人類復活親人的希望。
恐怕無論是誰，都會心動。
顧希轉身欲走。
他想要去尋找詭門了。
哪怕是天涯海角。
他也要找到詭門進入其中。
“別急，還有最後一句話。”
見顧希迫不及待的樣子。
禾茵又輕輕補充道。
“在你尚未成爲頂級紅衣前，還是最好不要動進入詭門的念頭。”
“一把鑰匙，不足以讓你通往詭門最深處。”
“我記得，星城好像也有鑰匙。”
“那邊最近有個什麼詭寶誕生了，好多人都跑過去了。”
將話語銘記於心。
顧希突然問道：“你是在幫我？”
禾茵聞言愣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爲何，只是看到顧希這番出生入死，宛若與全世界爲敵的模樣，多說了許多話，有些話甚至是不能輕易說出來的。
“我”
禾茵猶豫了。
“就是覺得.如果你沒有成爲詭異，而是加入了江城馭詭門。”
“又或者是老門長沒有做那些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你也可以當成一個幸運者對於不幸者的愧怍。”
“也是馭詭門對你做過這麼多惡行的補償。”
“對了，帶上這個吧。”
說完。
她將一個吊墜給到了顧希。
散發着幽幽紅光的吊墜。
染血級。
很珍貴。
“這是一個可以遮掩氣息的詭器。”
“在你去往星城時，可以幫助你不被那邊的馭詭門發現。”
“.”
收好吊墜。
顧希轉身離開。
很快身影消失不見。
剩下禾茵還停留在墓園裏。
她望着顧希離開的背影。
不知爲何。
心情極爲複雜。
可能是顧希曾經手下留情，比如沒有對白衣少女出手，又或者是馭詭門惡行累累，將其視作自己的責任，禾茵對顧希感到十分愧疚。
敬佩、仰望、憧憬、感慨。
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組成了今天這番景象。
她已經好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
“禾門長？”
過了一會。
一個下屬從遠方跑來。
她見禾茵久久不動，於是困惑道。
“怎麼了？”
“您在看什麼呢？”
禾茵聞言從深思中回神。
只是搖搖頭輕聲道：
“我在看一個人，究竟能爲另一個人做到哪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