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引火 >第66章炮灰
    周寒之的敏銳程度讓我咋舌。

    我以爲他最多會把我的行爲歸結於對一位年輕老總的恭維。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洞察出了我的那點小心思。

    不過人生嘛,拼的就是演技,該演的時候,就得裝得像。

    考慮到周寒之資方的身份,我本着維持表面和諧的原則,笑着說:“周總別打趣我了,就是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拿你開涮啊。”

    “是嗎?”男人逼視而來,“我看未必。”

    這篤定的語氣,莫名的讓我心口一慌。

    我蜷了蜷手指,心口不一道:“當然了,而且剛纔周總不也挺樂意配合的嗎?”

    聞言,周寒之神色一滯,啞住了。

    我承認我是帶了點諷刺。

    我見好就收,瞅了一眼不遠處的宋晴,說:“宋總喊我呢,先失陪了。”

    相比之下,跟宋晴搞好關係更爲重要。

    山頂餐廳內,落地窗處,復古精緻的歐式長桌前,周寒之和宋晴坐在主座,而我和曾智則坐在他們的正對面。

    桌上,菜餚豐盛,刻着85年年份的拉菲已經提前開啓,醒酒完畢。

    每一個細節,都寫着奢華高貴,足以看出東道主的誠意。

    片刻後,宋晴給服務生使了個眼色,命他給周寒之倒酒。

    見狀,周寒之微微擡了擡手,客氣道:“抱歉周總,家裏那位管得嚴。”

    他話音剛落,我跟宋晴皆是一愣。

    很明顯,周寒之口中的家裏那位,就是林西西。

    這出門在外的,周寒之能這麼自覺,還挺讓人咋舌的。

    我不得不佩服林西西馴夫有道。

    要是一般人聽到這番答覆,必然會火冒三丈,可宋晴沒有,她笑眯眯地接過服務生手中的醒酒器,溫聲道:“如此良辰美景,周總不喝一杯也說不過去啊,孟經理,你說是不是?”

    我沒想到宋晴會忽然點到我,一時間有些愣神。

    怎麼說呢,這個問題我一旦回覆失誤,估計會被宋晴直接踢出合作名單。

    但周寒之,我也得罪不起啊。

    二者權衡之後,我決定將問題再拋給周寒之:“宋總說得有道德,但我們周總,也是出了名的嚴於律己。”

    “是嗎?”宋晴狡黠一笑,說:“周總,人家辛辛苦苦安排了這麼一頓大餐,你確定不給人家這個面子嗎?是覺得我這酒不好,還是看不上我這個人啊?”

    別說,這個問題挺難纏的。

    更何況,宋晴說這話時,亦甜亦嗔,一般人估計很難招架住。

    我默默地替周寒之捏了把汗,誰知下一秒,卻聽到他說:“孟經理怎麼不說話了,宋總問你話呢。”

    周寒之怕是理解有問題,人家小宋總問的明明是他好嗎?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周寒之又擺了一道。

    擡眸看向周寒之時,只見卻見男人手端茶盞,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敢情又要把我推出來當炮灰是吧?

    如此,你就不能怪我不講情面了。

    “周總,”我聲線平緩,嚴肅道,“難得宋總一片美意,你若不喝一杯,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話音剛落,只聽“嗒”的一聲,周寒之手裏的茶盞,輕輕地壓在了桌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看來是不高興了。

    我只能繼續解釋道:“況且,宋總跟林經理是莫逆之交,以林經理那大度的性子,肯定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沒辦法,既然大家都衝着逍遙客而來,那我自然地選擇有利於自己的一方。

    至於周寒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果不其然,我的一席話後,宋晴頓時喜笑顏開:“還是孟經理善解人意,周總你覺得呢?”

    波瀾不驚的眸子靜靜地落在我的臉上,隔了兩秒,我聽見周寒之說:“行,那我們點到爲止。”

    酒就這麼喝了起來。

    年份的紅酒口感還是極佳的,但喝酒這件事,開始容易,結束卻很難。

    再加上這位小宋總口若懸河,酒量過人,勸酒詞那是一套接着一套,喝到後面,我跟曾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倒是周寒之一直秉持着點到爲止的原則,小口小口地悶。

    宋晴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扯着木椅往周寒之挪了挪,邊斟酒邊開口道:“周總,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啊,真的蠻驚豔的。”

    這是要對他吐露心聲了。

    “我就在想,怎麼會有男人,長着這麼一張俊面孔呢。”宋晴又往前湊了湊,“西西可真是好福氣。”

    聞言,我手上一滑,一不小心叉子就脫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我不動聲色的彎下身去撿,餘光一掃,竟看到了宋晴晃着那條修長的小腿,往周寒之的腿上蹭。

    場面挺火熱的。

    但偏偏,周寒之還是那副無慾無求的模樣,淡定得很。

    “周總,我可能喝多了,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房啊?”

    宋晴的暗示已經十分明顯了。

    我瞄了一眼周寒之,匆匆地收回了視線。

    怎麼說呢,這種時候,我跟曾智就不該存在。

    就當我琢磨着找個什麼理由避開時,周寒之的聲音又壓在了耳邊:“孟經理,你先送周總回房。”

    有時候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宋晴想要的是周寒之,我這個時候壞了她的好事,那賓客名單一事肯定沒得談。

    想到這,我吸了口氣,佯裝醉酒道:“抱歉宋總,我頭暈想吐,我……我先去趟洗手間。”

    惹不起,總得有點眼力見。

    起身前,我清晰地看到了宋晴眼中的讚賞。

    我在洗手間裏躲了整整二十分鐘。

    算時間,周寒之應該已經帶着宋晴離開餐廳了。

    怎麼說呢,聰明如周寒之,只要他不樂意,我相信他有一百種方法拒絕宋晴,不像我,根本得罪不起。

    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畢竟這位小周總,要樣貌有樣貌,要風情有風情,他把持不住,也算正常吧。

    該操心的人,是林西西不是嗎?

    做完心理建設後,我戰戰兢兢地回了餐廳,遠遠地就看到餐桌前坐着一人,仔細一瞧,不是周寒之又是誰。

    彼時男人像一尊清冷無情的寒玉觀音,靜靜地端坐在窗前,雙眼微閉,一張臉隱匿在背光裏,情緒難辨。

    就是身上那股子清心寡慾的味,讓人只可遠觀,不敢褻玩。

    宋晴和曾智已不見了蹤影。

    看到這,我輕輕地舒了口氣。

    我猜得沒錯,周寒之還是很懂脫身之術的。

    山頂風大,又是寒冬臘月,山風寒意更盛,我瞄了眼窗前的男人,吩咐服務生取一條毛毯來。

    走近周寒之時,我自詡聲音不大,動作也是謹小慎微,然而毛毯剛披在男人身上,閉眼小憩的他卻猛然擡眸,冷聲道:“這會不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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