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禮貌，但她說的也是事實。
到底還是我們把嚴冬拖累到如今的局面啊。
我心裏愧疚，也就沒接話，吳凌爽朗慣了，又在馮文灼那裏受了氣，這會兒也沒忍着，直接回懟道：“馮小姐，這是我們跟嚴教授之間的事，你插什麼嘴啊，你是嚴教授什麼人，管這麼寬。”
丹鳳眼瞪得圓挺挺的，馮文婷似沒料到我們會還嘴，一張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你管我們什麼關係呢，總之，我是不會看着你們欺負嚴老師的，這件事你們必須給嚴老師一個說法！”
“不是小丫頭，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
“吳凌，”生怕吳凌說漏嘴，我急忙打斷她，“馮小姐也沒說錯。”
馮文婷見我這麼說，挺直了腰板，盛氣凌人道：“看來孟經理還是很講道理的嘛，這樣吧，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想一想……”
“馮小姐，”一直未出聲的嚴冬終於開了口，他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穩定，“這件事我會看着辦，你就送到這兒吧。”
馮文婷嘟嘟嘴，瞥了嚴冬一眼後，委屈巴巴地離開了。
原地只剩下我們三人。
“哎呀，這宏圖的停車場挺大的啊，我們的車也不知道停哪裏去了，”吳凌東張西望，邊走邊說道，“我先去找車，你們聊啊。”
溜了。
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我跟嚴冬面面相覷，我愈發覺得無地自容。
我寧願他排兵佈陣，把我一通教訓，也比現在這樣若無其事的強。
“現在已經沒外人了，”嚴冬嚴肅地看着我，問，“南絮，能告訴我你們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嗎？”
我沒想到嚴冬的心思竟如此細密，只能躲開他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校企合作的事，我們會盡快推進，老教授那裏，我會帶着團隊親自去道歉，另外年後我們會搬到CBD附近辦公，答應給學弟學妹安排實習機會的事，我一定會……”
“南絮，”嚴冬破天荒地擡高嗓音，說，“我想聽的並不是這些，你知道的，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會全力支持，我只是……只是不想被矇在鼓裏。”
看着嚴冬失落的模樣，我突然鼻頭一酸，一句道歉也卡在了嗓子眼。
見我沒吭聲，嚴冬又開口道：“所以，你選擇榮域，還是因爲寒之嗎？”
我最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或許，這樣的答案對嚴冬而言才最有益。
吳凌得知此事後，嘆了口氣，感嘆道：“這一次，我們真的是欠了嚴教授一個大人情。”
“所以得儘快補救。”
吳凌一臉迷惑：“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約周寒之見面，全力推進榮域跟南大合作。”
小公司永遠都面臨着被大企業吞併的危險，只有自身業務過硬，框架夠強，才能在這吞人的世界裏立足。
而若想讓大夥兒脫離這種小作坊模式，增加工作人員必不可少。
校企合作這件事，合情合理，周寒之沒理由拒絕。
吳凌撇撇嘴，吐槽道：“周寒之剛剛在我們這吃了鱉，能那麼輕易配合？”
我嘆了口氣，說，“總得試一試。”
翌日一早，我將電話打給曾智，跟他約與周寒之面談的時間。
曾智表示周寒之今天的工作已經排滿了，若要見面的話，只能安排在午休時。
我果斷答應，風風火火地趕往榮域，不曾想到了總裁辦後，竟撞見了前來送餐的林西西。
林西西也有一瞬的意外，看我的眼神裏夾雜着一絲警惕：“南絮姐，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談工作。”
“這個點？”林西西瞄了我一眼，陰陽怪氣道：“南絮姐還挺會挑時間的。”
我不想跟她多費口舌，問祕書：“周總人在辦公室嗎？”
“寒之臨時有事，出去了，”林西西搶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似曾相識的劇情，一時間我也摸不清楚，周寒之這是真有事，還是故意跟我拿架子。
無論是哪一種，見不到周寒之本人，就意味着校企合作的事又得往後。
林西西見狀捂了捂嘴，說，“南絮姐，榮域有接待室的，要不你去那兒等。”
接待室跟總裁辦公室隔着一道牆呢，我這要真去了，周寒之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怕都不知道。
“不了，我相信周總的爲人，他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聞言，林西西雙脣緊抿，不悅道：“可這人來人往的，感官上也不大好吧南絮姐？”
“總裁辦也不是什麼閒雜人等都能上來的，”我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說，“林經理無需多慮。”
林西西頓時語塞，下一秒，杏眸忽閃，我聽到她說，“寒之，你回來了啊。”
我順着林西西的眼神看過去，果然看到快步走來的周寒之和曾智。
曾智手裏拿着備忘錄，嘴裏還唸唸有詞，看着挺忙的。
至於周寒之，依舊冷着一張臉，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見到林西西，男人古井無波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詫異，隨即開口道：“怎麼突然過來了？”
林西西眉眼彎彎：“前兩天你不是說腸胃不舒服嗎？我特意煲了營養粥，還熱……”
“嫂……孟經理？”曾智的呼喚聲打斷了林西西夾帶溫情的臺詞，“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到沒一會，”我起身，瞥了一眼林西西手裏的保溫桶，說，“周總還沒喫飯吧，沒事，我可以等。”
周寒之睨了我一眼，徑直朝辦公室走去。
林西西和曾智緊跟其後。
但沒出片刻，曾智又走了出來，看着我說，“孟經理，周總讓你進去。”
周大總裁發話，我自然聽從安排，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進門後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林西西端着勺子往周寒之嘴邊送食物的場景。
像是特意跟我炫耀一般，林西西用着軟糯的聲音說，“不燙的寒之。”
正在翻閱文件的周寒之擡了擡眼皮，薄脣上下翕動，黑眸突然瞄向了我，邊忙邊說道：“等會。”
林西西乖巧地放下食物，睨了我一眼後，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辦公桌前，周寒之一邊批閱文件，一邊道：“孟經理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周總，”我從包裏掏出連夜改好的校企合作項目書，遞到了周寒之面前，說，“關於校企合作，這是我們初步擬定的項目書，請你過目。”
我話音剛落，周寒之便擡起頭來，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後，又看向了項目書，只一瞬，便迴應道：“先放着吧。”
時間緊迫，我當然得爭分奪秒：“不急，那我先去旁邊候着。”
得不到答覆我是不會走的。
男人微微擰眉，不悅道：“十多頁的項目書，孟經理覺得我一時半會能看完？”
“周總要是嫌麻煩，我可以簡單地跟你彙報……”
“孟經理就這麼急？”驀然間，周寒之打斷我，語調也擡高了幾分，“怎麼，一天都等不了？”
昨天老教授的態度歷歷在目，想着嚴冬的處境，我確實一天也等不了。
但面上，我還是善解人意道：“早一點達成合作，我們也能早一點引進優秀人才，對周總您的項目大有裨益，再說這企業跟學校合作，也能提升榮域的對外形象不是？”
“啪”的一聲，簽字筆不輕不重地扣在桌面上，周寒之點了點桌上的文件，說，“孟經理如此善解人意，不如幫周某把這些文件都給理了？”
周寒之面前確實堆了一堆文件。
我想，如果我繼續催下去，只怕會適得其反，可嚴冬的事，又不能再耽誤，思來想去，我終於想到了一個妥帖之計。
“周總，你看這樣行嗎？你把曾助理撥給我半天，讓他代表您去南大一趟，”我謹慎提議，說着言不由衷的場面話，“如此你也可以節省下時間去忙其他重要的工作。”
畢竟曾智要比周寒之好伺候多了。
我自詡語氣和順，態度誠懇，但話音還未落，周寒之的那雙黑眸卻突然暗了下去，連瞳孔裏都散發着鋒利的光芒。
“孟經理這麼會安排，要不這榮域的總裁也讓給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