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滿臉問號。
他出生世家門閥，不缺衣食錢財，小學讀完便出國留學了。
接受的是西方精英式利己主義教育。
畢業於西洲最好的皇家帝國大學。
可是四書是讀過的，也是必讀的。
但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當然讀過。”
霍離盯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
“那蒼先生應該明白，【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這一段的意思吧？”
蒼雲看着霍離，見面還是蒼叔叔，現在就變成蒼先生了。
其實這一切已經說明了霍離的態度。
他說的這段話，自然明白其意思。
用權斂財，爭奪底層的口食。
好一句“伐冰之家不蓄牛羊！”
不過六年時間，當初的那個少年就已經成長成龐然大物。
與他交談也是一副漫不經心，高高在上的模樣，彷彿不能入他眼。
這次若不是蒼晴，他連見面的機會的都沒有。
霍離所做的事情從未傳來出過，也沒有媒體敢報道，甚至照片都沒有外流過。
外界根本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有多大的能量。
在國外某些家族和財閥眼中，他就是魔鬼的代名詞。
這些事情別人不知道，蒼家卻是知道的，所以他的姿態才放得這麼低，或者說是蒼雲自認爲自己的姿態擺得低。
“霍當家說笑了，蒼家做的都是小本買賣，更當不起伐冰之家。”
蒼家從大夏朝傳下來的大家族，不是那些建國後才興新的家族可以比的，自然有自己的驕傲。
何況蒼雲作爲執掌權柄的家主，“退”是他認爲自己做出的最大的底線了。
蒼雲身體往後靠，從緊繃狀態變得放鬆和閒適。
退到哪兒，不着急，是可以商談的嘛！
“霍當家，跟你一起來的小姑娘不介紹一下嗎？”
蒼雲轉眼的時候看到蘇顯。
微微眯眼。
這女孩他見過，很難忘記。
小姑娘蜷縮在椅榻上，翻閱着一本書，陽光照在她身上，肌膚瓷白，惹人憐愛。
如白紙一般的女孩兒。
到他這個地位，錢權在握，自然不缺女人，什麼名媛明星都嘗過。
但是年紀越大卻越喜歡鮮嫩的小姑娘。
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蓬勃朝氣彷彿是一味毒品，讓人上癮。
霍離神色瞬間變得鋒利。
他低垂着眼簾沒有說話，轉動着手腕上的繩結。
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起來。
無形的壓力蔓延開。
蒼雲的額頭露出細密的汗珠，明明室內溫暖如春，卻感覺渾身冰涼徹骨。
連蘇顯都奇怪的擡頭看了一眼。
凌壓低了嗓子，語氣低沉而冰涼。
“蒼先生，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看的不要看！否則後果不是您能承受得起的。”
當初，白家不過是拍賣一個長得像貓兒小姐的黃金奴，最後不僅賠禮道歉。
還被毀了一條成熟完整的人口販賣鏈。
而這個人，竟然敢當着主子的面覬覦小姐，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蒼雲心中一驚，繼而惱怒。
許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在他眼中，零不過是下人，什麼時候一個下人也可以這樣對他說話！
不過是一個女孩而已！
凌心底吐槽了一句，不要在作死的邊緣上反覆橫跳了好嗎？
“蒼先生問你什麼規矩？你就給他好好講講我的規矩！”
霍離語氣平和，說完便起身離開，沒再看一眼蒼雲。
“是。”凌應了一聲。
此時蘇顯正看到近代史，突然擡頭，便看見霍離站在她面前。
“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她疑惑的問道，微微偏了頭。
朝那邊看去，只見凌與那個蒼先生在說話。
“嗯，遇到個不開眼的東西，影響心情。”
霍離拿起她隨手放在一邊的書，看了封面。
“《夏史》？沒想到小貓對歷史這麼感興趣。”
蘇顯揚了揚手中的《近代史》，興味十足的說道：“我覺得很有意思。”
看着與前世完全不同的歷史，就像站在時間長河中的行者，這個世界與上個世界是平行世界嗎？是時空分出的枝椏？還是蝴蝶入了莊周的夢？那還有另外的平行世界嗎？是否這個宇宙都已經不同？
“哦，只對《夏史》和《近代史》感興趣？”霍離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小朋友在家裏翻得最多的除了《地理百科全書》，就是歷史類書籍。
似乎在印證着什麼。
蘇顯心中一驚：“最近不是準備拿下《末代公主》這部電視劇嘛，找點資料嘛。”
“而且，《唐史》、《宋史》和《明史》我都感興趣啊。”
只要跟前世有差異的她都在閱讀，包括沒有差異的部份。
不過這樣有個後遺症，讀得越多，越是忘記以前的歷史是什麼樣的了，似乎細微的知識在被慢慢取代。
只記得這個世界的。
霍離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讀史使人明智。”
蘇顯轉移話題。
“您要是忙完了就陪我去選車好不好？我已經在手機上看好了，只需要去現場試駕一下就行。”
霍離眼眸微微眯起，點點頭。
牽着她出去。
另外一邊，凌面無表情的問道：“蒼先生，您認識蒼白嗎？”
蒼雲瞬間臉色大變，隨後他強自鎮定的說道：“我不認識什麼蒼白！”
這蒼雲不會是因爲蒼晴才當上蒼家家主的吧？！
太……直白了！
那心思一眼就看透了，難怪主子不想多說。
凌心中吐槽。
改日得查查這貨是怎麼當上蒼家家主的！
“蒼白因偷盜販賣機密文件往境外，已經被祕密處死。”凌繼續說。
蒼雲聽到蒼白已經死了，長舒了一口氣。
“臨死之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凌說道。
“我不認識蒼白！他的事情與蒼家無關！”蒼雲說道。
凌再次無語，所以這貨是怎麼當上家主的，蒼家看不清形式不是沒有理由的。
“怎麼能說無關呢？蒼家與阿斯克家族不是合作緊密嗎？對了，在中央大陸一帶與留克斯特家族、SA集團都保持着緊密良好的合作關係，蒼白在中央大陸可是以蒼家人自居。”
蒼雲臉色發青，這才明白動蒼家與什麼“蓄牛羊”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而是……
“黃家也參與了！”蒼雲說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凌攤攤手。“無憑無據的事情，怎麼能隨意猜測！”
蒼雲癱軟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