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山坡。
山坡上綠草茵茵,點綴着各色花朵,彷彿鋪上了一層綠油油的地毯。
蘇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赤裸的腳伸入清澈的溪水中。
小魚兒游來游去,時不時的撞上她的腳,引來銀鈴般的笑聲。
她穿着復古的歐式白色大蓬裙,頭上戴着一頂花朵編織的帽子,兩條辮子上綁滿鮮花。
遠處可見白色的雲海,雲海之上是連綿起伏的山峯,峯頂常年積雪。
山坡上隔着很遠錯落着各式各樣的小木屋。
小溪潺潺流淌,匯入山坡下的湖內,湖水宛若一面鏡子,映照出藍天白雲和遠處的山峯。
不遠處一隻梅花鹿正在低頭喫草,另外一隻睜着溼漉漉的眼睛看過來。
山坡下,一羣小羊在悠閒的喫草。
牧羊女克里絲汀和她的未婚夫託託正在追逐奔跑。
蘇顯彎彎眼睛,嘴角盛滿笑意。
“海蒂,這裏有個兔子洞。”克里絲汀揮舞着手高聲呼喊。
蘇顯便噌的一下跳起來,赤腳跑在草叢上。
她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簡單的生活,如同她嬌嫩的腳適應了草地的鋒利和石塊的堅硬。
住在小木屋裏,劈柴打水牧羊抓魚。
甚至是跟着克里絲做飯洗衣服,自由自在,乾淨而純粹。
這十幾天的生活洗滌着她原本兩世沉浮而越發浮躁的心。
讓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小時候那爲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入戲桃紅這個角色帶給她的影響也徹底消失。
靈魂像是被打磨過,更加晶瑩剔透,整個人煥發出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神采。
從雲莊離開後,霍離便把她帶到這裏。
然後便很少看見他。
剛開始她住在城堡裏,直到看到給城堡送小羊羔的牧羊女克里絲汀。
克里絲住在阿爾比斯山腳下的遠離城鎮的小木屋裏,和爺爺相依爲命。
初次見到她,她的衣服紮在寬鬆的褲子裏,比起城堡裏身穿華服,精緻的她,顯得更健康堅韌。
少女笑容溫暖燦爛,有着治癒人心的力量。
讓她想起前世看過的電影《海蒂和爺爺》,劇情簡單純粹但是美好得觸動了她的心靈,曾讓她一度想拋下一切,到阿爾比斯腳下生活。
她便央了霍離讓她住離開城堡,住進了山腳下的木屋。
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她每天坐在小木屋的二樓上看着對面的雪山。
木屋後面是開滿鮮花的草坡。
直到克里絲汀帶着牧羊犬邀請她一起去牧羊,她還送了她一隻名叫溫娜的小羊羔。
溫娜溫馴可愛,全身覆蓋着黑色的毛,克里絲汀溫娜說是隻小母羊,以後會生下一羣小羊羔。
克里絲汀和託託才十八歲,但早已經定下婚約,克里絲汀說等春天來了,漫山遍野開滿鮮花,她就要嫁給他。
說起嫁人,湖水般湛藍的眼睛裏又羞澀又明亮。
蘇顯送了一隻蝴蝶鑽石髮卡給她作爲訂婚的禮物。
兩天後,便收到一條五彩斑斕的披風。
“這是我和爺爺一起做的。”克里斯汀笑道。
兔子又快又狡猾,三個人忙乎了半天,終於抓住了三隻小兔子。
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得輕盈,就像是去除了沉痾痼疾,打開枷鎖,靈魂通透。
“貓貓,起來,我們要走了。”
“嗯?”蘇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霍離站在在牀邊。
她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他了,似乎來了這邊後他更加忙碌。
霍離眸色幽不見底:“乖,穿好衣服,我們現在要離開這裏。”
蘇顯大腦還沒徹底清醒,但是要離開,下意識的說道:“我去跟克里絲汀道別……”
霍離語氣很冷,“聽話!”
蘇顯似乎被嚇到了,動作變得沉默而迅速。
看到牀邊的兔籠子,黑白相間的兔子睜着紅色的眼睛,機敏的打量着四周。
突然鬆口氣,真好,她不用考慮喫不喫小白兔這個問題了。
蘇顯快速打開籠子,小兔子一竄便消失在黑夜裏。
下樓的時候她沒有看到如同影子似的零,跟在她身邊的飛花和小妖也不見了。
樓下拴着一隻小羊羔。
“我可以帶上溫娜嗎?”她哀求着問道。
霍離沉默不語,沒有理會她的哀求,把她抱上馬匹,夜色中狂奔而去。
她的抱着他的腰,臉頰貼着他的後背,披風飛舞在夜色裏,像一面色彩斑斕的旗幟。
雨絲打在臉上,她的手也溼漉漉的。
她回頭望了一眼遠去的小木屋,無聲的說了句:“再見!”
再見,克里斯汀。
馬兒奔跑的速度很快,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前面的男人沉默而強大。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霍離半夜來帶走她。
但是一定很嚴重。
蘇顯覺得掌心越發溫熱,甚至有一些粘稠感,她心中一緊,想抽回手看看。
卻聽見他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嚴厲:“抱緊!”
馬兒的速度更快,她只感覺到風颳在臉上。
夜色中,隱約看到馬匹跨過平時放牧的小山坡,越過小溪流,蹄水飛濺,打溼了她的裙襬。
遠處似乎隱約傳來馬蹄聲,蘇顯頓時變得緊張,整個人都繃緊。
蘇顯回頭,看見自己居住的小木屋火光沖天,在夜色中,耀眼奪目。
“霍離……”少女聲音顫抖着。
她咬緊嘴脣,越發用力的抱緊他的腰,伴隨着風聲帶出來一聲悶哼。
蘇顯心中一驚,鬆了鬆手,她意識到他受傷了,而且傷得很嚴重,否則他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
馬匹似乎有些力怠,速度開始變慢,這匹馬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在這樣的飛速下,已經到達極限。
而且進入樹林中,速度更是慢下來。
蘇顯聽到身後馬蹄聲在快速接近中。
可是霍離的情況越發嚴重,他身體因爲失血過多而微微變涼,這高速顛簸中,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霍離,放下我!”蘇顯聲音顫抖而堅定。
如果放下她,也許馬兒可以提起速度來。
畢竟她再怎麼輕,兩個人的重量都要遠遠超過一個人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