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顯睜開眼睛,見窗外枝頭已春意闌珊,葉芽從白雪中頑強的露出嫩綠的頭。

    不是在阿爾卑斯山的小木屋,也不是在御湯山種滿梅樹的園子裏。

    蘇顯並不意外每次醒來似乎都在不同的地方。

    只是感覺自己還活在這熱鬧的珍貴的人世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挺好。

    她只記得自己最後被摔倒在地,恍惚看見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不知霍離有沒有事?

    應該沒事吧。

    她想起身,大腿內側卻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應該是騎馬的時候被磨破皮了。

    “把我推下馬時膽子挺大,這點疼都受不了了。”

    霍離倚靠在門邊。

    看,確實沒事!

    蘇顯擡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蒙在枕頭上,被子蓋過頭頂。

    這麼深沉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房間,枕頭上還沾染着他身上特有的寒香。

    “打算把自己悶死麼?”霍離嘆了一口氣,從被子外抱住她。

    “我在生氣。”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我知道,乖,先出來。”霍離嗓音輕柔的哄着。

    她剛經歷過生死劫難,哪裏捨得兇。

    “不出來。”

    “那怎樣才肯出來?”霍離耐心十足的問道。

    蘇顯拉下被子,露出一雙秋水剪瞳,滿滿的委屈彷彿快要溢出來。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霍離一手撐着牀,俯身說道:“我說過了,我會護着你,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蘇顯拉開被子控訴沙:“你不問我就把我帶到出國,你明明知道我還要上學,還有工作,你帶我去我又經常見不着你,又擔心又焦慮,每天憂心得喫不好睡不好。”

    她生氣的甚至不是因爲自己差點又死了,而是這個男人太過於強勢霸道,對她掌控力不足。

    霍離一隻手撐着牀,一隻手把玩着她的頭髮:“我看你玩得挺開心。”

    她的情況他了如指掌。

    蘇顯語氣一噎,強自辯解道:“開不開心我說了算。”

    “那你開心嗎?”

    蘇顯想說不開心,但是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什麼話也堵住了。

    弱弱的“哼”了一聲,偏過頭不再看他。

    有些失落的說道:“我都沒有來得及和克里斯汀道別,她早上沒看見我一定很着急。”

    她還承諾過,會去參加克里斯汀的婚禮。

    這些天的相處,兩人已經成爲好朋友。

    “等那邊平靜了,我再帶你去。”

    霍離瞧着自家小姑娘,小臉白裏透紅,健康的顏色,與剛接到她時死氣沉沉的樣子完全不同。

    心裏不禁柔軟起來。

    只覺得她的任何條件都想答應。

    “我想給她打個電話可不可以?”

    霍離摸了摸她的臉頰。

    溫熱、柔軟、細膩。

    彷彿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一樣,他的手指細細摩挲着,很輕微,似乎稍微重一些,這東西就會如瓷器一般摔得粉碎。

    這是他的女孩,任何傷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過段時間吧,現在聯繫,對她並沒有好處。”

    蘇顯點點頭。

    “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嗯。”

    “可是我很不開心!”霍離收回手,嗓音涼涼的。

    “因爲某個小東西不聽話,這是我第三次說我會護住你,不要再讓我說第四次,不要自作主張。嗯?”

    再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會把你關回城堡,鎖在房間,一輩子不許出來!

    “我可以做自己的主嗎?”蘇顯問。

    “你覺得你有資格嗎?”霍離問得漫不經心。

    什……什麼意思?

    蘇顯心中一緊。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寵你上天。”霍離低頭吻她的眉眼,手指開始不安分。

    蘇顯壓下從心底蔓延開來的不安。

    隨即生氣的情緒漫出來。

    這個色慾熏天的狗男人,沒看到她還是個病人麼!

    “你還受着傷!”蘇顯撫摸到他腰腹間纏的紗布。

    霍離嗓音沙啞,一團火氣直衝小腹:“坐上來!”

    原本是不想碰她的,但是她總是能挑起他最深沉的慾望,讓他不能自持,自制力遇到她便瞬間崩潰。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着要她。

    讓他食髓知味。

    “我腿疼。”蘇顯聲音細碎,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霍離眉頭緊鎖,脊骨繃直,甚至泛起些微的疼痛,他平復着自己的躁動情緒。

    “小妖精!”他在她耳邊低語,嗓音因爲壓抑顯得沙啞又性感。

    “你這樣讓傷口反覆崩開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蘇顯耳朵紅得滴血,但是她看着纏在他身上的白色紗布滲出血色,氣急了,聲音都帶上怒意。

    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有一種自己的苦白受的感覺。

    霍離嘴角勾起,似乎很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

    “給我換藥。”

    “我還是個病人!”蘇顯瞪了他一眼。

    他怎麼就好意思使喚一個病患的。

    “那叫七葉進來?”霍離眸色似深淵。

    身下的小東西怕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男人眼裏有勾人。

    衣領微敞,露出白皙柔嫩的皮膚,脣上被肆略過還有些紅腫,桃花眼彌上水霧,像森林裏迷茫的小鹿。

    懵懂又惹人憐愛,白紙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畫上獨屬於自己的畫。

    蘇顯看看霍離腰上的紗布,這個位置貌似挺靠下。

    “還是我來吧!”她果斷的說道。

    “不要勉強自己……”霍離挑眉。

    “一點都不勉強。”蘇顯回答得堅決,她拉好衣服,想下牀去。

    但是大腿似乎不太配合,“嘶嘶”幾口涼氣。

    “都說了不要勉強自己。”霍離忍着笑意,穿好衣服,喚了七葉。

    “不要七葉。”蘇顯着急喊道,在她面前讓另一個女人給他換藥,當她是死人嗎?

    霍離輕輕淺淺的笑着。

    七葉進來時便看見自家主子愉悅的樣子。

    低氣壓了兩天,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現在終於好轉了,小姐真是個救世主!

    “我自己來吧!”霍離吩咐帶着藥進來的七葉。

    七葉悄悄看向大牀,隔着輕紗不甚清楚,她低聲應了,退出房間。

    蘇顯忍着痛站起來,挪到霍離身邊,霍離正在解開自己的紗布,她接過紗布一圈一圈的解開。

    紗布顏色逐漸變深,直到看到他身上那猙獰恐怖的傷口,眼眶不自覺的泛紅。

    他當時抱她上馬,她還那麼用力的抱着他的腰。

    幾乎要掐進傷口裏,而他只發出了一聲悶哼!

    她還怪他不讓她跟克里絲道別。

    “誰讓你下來的,腿不疼了?”霍離說道,打算抱她回牀上。

    “不準動!”蘇顯說道,仔細的爲他塗抹了碘伏 ,又上了藥,再用乾淨的紗布纏起來。

    最後指着衣帽間吩咐:“你去拿衣服,我腿疼。”

    霍離挑挑眉,去衣帽間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

    蘇顯爲他穿上。

    惡狠狠的對他說:“不準再讓傷口崩開!”

    霍離擁着她,笑聲從喉嚨裏溢出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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